雲海之中,夏真不再化虹御風,而是雙手負後,緩緩而行。
他神色無奈,自言自語道:“既然來自披麻宗,那就不去招惹了吧?”
他回望一眼夢粱國京城。得了那枚先天劍丸,又剛好有一件半仙兵的佩劍現身,如此命中註定的福緣,你也忍得住?膽兒如此小,怎麼當的野修?當了幾十年夢粱國的凡夫俗子,修心養性的功夫倒是練得真不錯。
夏真伸出一隻手,說了幾個名字,剛好一手之數。再多,就要耽誤自己的大道了。
範巍然,好使喚。
葉酣,比較聰明。
何露,資質好。
晏清,也不差。
那個翠丫頭……有點小古怪。
夏真又抬起一隻手報了五個名字,皆是歲數不大、暫時境界不高的人物。
他在雲海上閒庭信步,看著兩隻手掌,輕輕握拳:“十個他人的金丹,比得上我自己的一個玉璞境?不如都殺了吧?”
只是他很快又搖搖頭:“算了,不急。就留下五個金丹名額好了,誰有望躋身元嬰就殺誰,剛好騰出位置來。”
他雙手按住青腰帶:“這傢伙還是厲害。當初不知為何他非要我在誓約當中壓制十數國武運,不許出現金身境武夫,原來是為了讓十數國減少兵戈戰事,好讓他這個藏頭藏尾的夢粱國宰相、國師不造殺業,安心積攢功德。”
夏真伸了個懶腰,沒來由想起那天劫一幕,心情便凝重起來:難道是與那劉景龍、楊凝性身份相似的十人之一?可瞧著不像啊,仔細推敲後,明顯一個都不符合。
夏真停下身影,環顧四周,微笑道:“不知是哪位道友,為何不敢現身一見?”
視野盡頭,雲海那一端,有人站在原地不動,但是腳下卻驀然如浪花高高湧起,往夏真這邊撲面迎來。
夏真紋絲不動,輕輕拍了一下腰間那條已成氣象的化蛟青蛇,在心中微笑道:“不用理會。近身廝殺,正合我意。”
那個不速之客似乎有些風塵僕僕,神色倦怠不已,當那翹起的雲海如一個浪頭打在灘頭上時便飄然落地,緩緩向前,像是與一位久別重逢的老友絮叨寒暄,嘴上不斷埋怨道:“你們這傢伙真是讓人不省心,害我又從海上跑回來一趟,真把老子當跨洲渡船使喚了啊?這還不算什麼,我差點沒被惱羞成怒的小泉兒活活砍死。還好還好,所幸我與那自家兄弟還算心有靈犀,不然還真察覺不到這邊的狀況。可還是來得晚了,晚了啊。我這兄弟也是,不該如此報復對他痴心一片的女子。唉,罷了,不這樣,也就不是我由衷佩服的那個兄弟了。再說那女子的痴心……也確實讓人無福消受,過於霸道了些,怨不得我家兄弟的。”那人繼續碎碎唸叨個沒完沒了,“你們這北俱蘆洲的風水跟我有仇咋的,就不能讓我好好回去混吃等死?我當年在這兒處處與人為善,山上山下有口皆碑,可是你們北俱蘆洲上門女婿一般的乖巧人兒,不該如此消遣我才對……”
口無遮攔,胡說八道。夏真聽得十分迷糊,卻不太在意。
得道之人,哪個會在言語上洩露蛛絲馬跡?而且這麼一嘴嫻熟的北俱蘆洲雅言,你跟我說是什麼跨洲遠遊的外鄉人?
眼前這位是張生面孔,千真萬確不是什麼障眼法,除非仙人境的山巔修士,否則障眼法在自己這邊不管用。
那人腳下雲海紛紛散去,夏真腹誹:境界不低,卻喜好顯擺這類雕蟲小技。他不但沒有後退,反而緩緩向前了幾步,笑問道:“敢問道友名諱?”
那人猶豫了一下,後退兩步,回答道:“小名周肥,大名……就不說了吧,我怕你家中或是師門裡有女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夏真依舊氣定神閒:“不知道友阻我去路所為何事?”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