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道:“仙師高風,如何回報?”
它又愧疚不安道:“仙師於我既有救命之恩,更有為我續道之德,可是我在此修行兩百多年,只是看中了此地龍脈,之前偶然所得兩件靈器和法寶,都已經煉化為本命物,此外並無攫取任何天材地寶……”
裴錢哀嘆一聲,怪我,怎麼才出了老龍城,自己就又成了個賠錢貨?在蜂尾渡那邊差一點賠了兩枚雪花錢,在這山坳更是虧到姥姥家。
陳平安笑道:“沒關係,真要有心,等你傷勢痊癒,結成了金丹,能夠以人身遠遊四方之後,可以去我的家鄉。那邊山清水秀,靈氣充沛,歡迎你來做客——”
徐遠霞突然開口道:“何必等到結丹再去?養好了傷,直接去你家鄉便是,說不定可以直接在那邊結丹。有聖人坐鎮氣運,還不用擔心惹來地牛翻身的意外。”
黃色地牛眼神迷茫,似有不解。
陳平安用心思量此事是否可行,徐遠霞笑道:“不急,還能走上一大段山水路程,先看看對不對脾氣,再做決定不遲。若是性情不合,還不如留個好印象,以後有緣再會,總好過朝夕相處,結果生出齟齬,好好一樁善緣就浪費了。”
張山峰附和道:“可行。”
陳平安自無異議。
一行人緩緩而行,離開山坳,去往那座名震青鸞國的大都督府。
陳平安與張山峰和徐遠霞聊了一些可以說的遊歷。兩人也跟陳平安說起了青蚨坊分別之後,他們的江湖故事。
青鸞國唐氏皇室,一貫是封王卻不就藩,親王郡王都留在京城,擁有各自府邸,並且這些府邸只有居住權而無所有權,一旦失去爵位就會被宗人府收回。
青鸞國設定有五座大都督府,除了四邊四府之外,在中部地區還有一座,權力極大,負責漕運、鹽鐵等諸多關係國之命脈的事務,尋常君主唯恐避之不及的“權臣握柄之害,藩鎮割據之憂”,甚少發生。在青鸞國數百年曆史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而且將相相宜,一直表現得讓外人打破腦袋都想不通,難道這些天高皇帝遠的封疆大吏,就沒有一個人生出過野心?一個個恪盡職守,為唐氏皇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不管如何,位於寶瓶洲東南部的這個青鸞國,宛如世外桃源,一方淨土。不僅如此,在寶瓶洲中部如火如荼的戰事,引發了士子南渡、衣冠棄北的數股洪流,而青鸞、慶山和雲霄三國,吸納了數以萬計的南遷豪閥子弟,其中又以青鸞國人數最多。
現任五位青鸞國大都督,靠近邊境的四位,都是靠著戰場功勳或外戚身份開府領軍的,唯獨居中的那座大都督府,是代代相傳,而且近三百年來,家族香火都靠著一根獨苗支撐,看似搖搖欲墜,可就是偏偏不倒,做了三百餘年的“鐵桿莊稼”大都督,現任主人是韋諒。
韋諒韋都督,也就是跟張山峰、徐遠霞索要了真武劍、短刀的那位青鸞國權貴,在世襲都督之後,就不再遊山玩水,優遊林野,而是深居簡出。他靠著早年的種種事蹟傳聞,在青鸞三國之間名聲不小,擅長青詞、草書、註釋佛經以及佛像繪畫,尤其是後者,有“獨步一時”的說法,朝野上下,一畫難求。這位才三十多歲的韋都督,據說在士林文壇風評極好,被譽為風姿特秀,爽朗清舉,肅肅如松下風……在京師貴婦和閨秀之中,更是好評如潮,傳言這位大都督負笈遊學,與數位世交好友一起入山訪仙,被樵夫誤認為謫仙人,磕頭便拜,驚呼神仙。
此次青鸞國京城舉辦聲勢浩大的佛道之辯,唐氏皇帝讓韋諒赴京負責京師安危,准許他帶六千精銳北上,駐紮在京畿重地!
唐氏皇帝對此人的倚重和信賴,可見一斑。以致江湖上有些捕風捉影的小道訊息,說君臣二人有那斷袖之癖。而且這次佛道之辯,雲霄國嚴氏、慶山國何氏兩位君主都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