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無聊的話,能開這麼間每天不掙錢光賠錢的藥鋪?
鄭大風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止住笑聲:“範二的先天底子不比你差,但是心境上,到底是大家少爺,磨礪得少了。說句不好聽的,範二相比我們,仍然屬於外強中乾,經不起你這般折騰打磨,否則會碎的。”
鄭大風雙指捏住酒桌上那隻杯子,杯子瞬間化作齏粉。他淡然道:“武道要緊,還是命重要?”
陳平安開始起身收拾碗筷。
鄭大風心情沉重起來,因為他突然發現,當初陳平安的本命瓷被打碎一事,水很深,比想象中還要深不見底。
沒來由地,看著少年嫻熟地疊放碗碟,鄭大風有些可憐他。陳平安?除了姓氏沒什麼好說的,名字好像取反了吧?
鄭大風隨口問道:“陳平安,你模樣隨誰,你爹還是你娘?”
陳平安脫口而出道:“聽老街坊說隨我孃親多一些。”陳平安瞥了眼鄭大風:“反正隨誰,都比你長得周正。”
鄭大風沒好氣道:“滾滾滾,收拾你的菜盤子去!”對這個小子,老子果然就不該有那份惻隱之心。
之前在那座老龍城東海之濱的登龍臺,城主苻畦去往雲海探查異象,久久未歸。那個在海邊結茅修行的金丹境供奉離開修道之處,來到少城主苻南華身邊,苻南華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苻南華循著老人的視線,看到遠處緩緩走來一個橫劍於身後的男子,氣態閒適,就像是一個遊覽至此的外鄉人。苻南華看不出對方深淺,輕聲問道:“此人修為很高?”
金丹境老者能夠單獨一人幫助苻家坐鎮登龍臺,戰力相當不俗,兩件法寶攻守兼備,在整座老龍城都是名列前茅的強者。老人此刻臉上的神色絕不輕鬆,沉聲道:“想來極高。”
苻南華有些震動,這話說得很有門道,不在“極高”二字,而在“想來”之上。這意味著一名金丹境大佬都看不出對方的真正實力,此人的境界比起老人的金丹境,只高不低。最可怕的是那名不速之客帶著劍,有可能是劍修。
苻南華再問道:“來者不善?”
金丹境老者搖頭道:“不太像。”
那人悠然走來,全然不顧老龍城苻家訂立的禁地規矩,直接跨過那座無形的雷池陣法,走到老人和苻南華身前。那人雙手手肘抵在身後橫放的劍鞘上,笑道:“我叫許弱,來自大驪,如今正在你家做客。”
當初渡船落在苻城,苻南華沒有資格去迎接父親苻畦和大驪貴客,家族裡只有寥寥數人“接駕”,但是許弱的大名,苻南華早有耳聞。現在聽到此人自報名號,他趕緊壓下心中激盪的漣漪,立即作揖行禮:“苻南華拜見劍仙前輩。”
許弱笑著抱拳還了一禮。
苻南華直身後,轉頭對金丹境老者笑道:“楚爺爺,沒事了。”
不承想老人在錯愕之後,作揖之禮,比苻南華這個小輩更加虔誠,竟是久久不願起身:“中土神洲翠微楚氏不孝子孫楚陽,替家族拜謝許大俠的救命之恩!”
許弱啞然失笑,當年翠微楚氏的那樁禍事,他不過是路過隨手為之,替楚氏擋下了一座山上宗字頭仙家的糾纏不休。許弱擺擺手道:“不用這麼客氣,我只是恪守墨家宗旨。”
老人仍是沒有起身,顫聲道:“大恩即是大恩,若非許大俠出手相救,楚陽便真成了喪家之犬,以後便是想要認祖歸宗,也成了奢望。許大俠古道熱腸,自是不會將這種事情放在心頭,楚陽卻絕不敢忘恩負義!”
許弱無奈道:“心意我領了,你總這麼彎著腰,也不是個事兒。”
只看面相比許弱要年長一輩的金丹境老人,收起那份大禮,望向那個能夠將名山大川融入劍意的強大劍仙,笑道:“不承想能夠在東寶瓶洲遇見許大俠,楚陽在此結茅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