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造就了一條大瀆擁有兩大入海口的罕見奇觀。
陳平安每次小煉完兩塊斬龍臺,便化虛擱放在兩處曾經各有“一縷極小劍氣”盤桓的竅穴當中,讓飛劍初一、十五分別入駐其中。
每次飛劍撞擊斬龍臺、磨礪劍鋒引發的火星四濺,陳平安都心如刀割,這也是他這一路走不快的根本緣由,他的小煉速度堪堪與初一、十五“進食”斬龍臺的速度持平。它們吃光斬龍臺實為鋪墊,接下來將初一、十五煉化為本命物才是關鍵,過程註定兇險且難熬。但是這種彷彿重返落魄山竹樓給人喂拳的感覺,陳平安反而覺得格外踏實。
橋上,響起一輛輛糞車的軲轆聲,橋這邊的高山之中開闢出大片的菜圃,一群人去遠處山澗挑水,有稚童折柳尾隨,蹦蹦跳跳,手中晃盪著一個做樣子的小水桶,山頂小鎮之中隨即響起武人練習拳樁刀槍的呼喝聲。
在山上居住,又不是辟穀的修道之人,到底是有些麻煩的。先前那些在後半夜陸續返回山上小鎮的身影,也大多人人揹包,其間還有人牽著馱著重物的騾馬過橋返家。
陳平安打算再在這邊留兩天,爭取一鼓作氣以那脫胎於碧遊宮祈雨碑文的仙訣徹底小煉兩塊斬龍臺,隨後再動身趕路。
包括金扉國在內的春露圃以北十數國,以大篆王朝為首,武運鼎盛,江湖武夫橫行,甚至到了動輒數百武夫聯手圍攻山上仙門的誇張地步,廣袤版圖上也只有一位元嬰坐鎮的金鱗宮能夠勉強不遭災厄,只是門中弟子下山歷練依舊需要小心翼翼。
陳平安一開始在春露圃聽說此事也覺得匪夷所思,只是當他聽說北俱蘆洲的四位十境武夫其中一人就在大篆王朝之後,便有些明白了。
北俱蘆洲如今擁有四位止境武夫,最年老一位本是德高望重的山下強者,與數位山上劍仙都是至交好友,卻不知為何在數年前走火入魔。數位上五境修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合力將其拘押起來,畢竟不能放開手腳廝殺,免得不小心傷了老武夫的性命,那老武夫因此還重傷了一位玉璞境道門神仙,暫時被關在天君府,等待天君謝實從東寶瓶洲返回後頒佈法旨。
最年輕的一位剛剛百歲,是北方一座“宗”字頭仙家的首席供奉,妻子是一位剛剛躋身玉璞境的劍仙。其實雙方年齡懸殊,兩人能夠走到一起,也是故事極多。
然後就是大篆王朝一位孤雲野鶴的世外高人,數十年間神龍見首不見尾,眾說紛紜。有的說他已經死於與一位宿敵大劍仙的生死搏殺中,只是大篆王朝遮掩得好;也有的說他去了茶花洞天,試圖大逆行事,以靈氣淬鍊體魄,如同年少時在海邊打潮熬煉體魄,等待機會再與那位在甲子前剛剛破境的猿啼山大劍仙廝殺一場。
最新一位來歷古怪,出手次數寥寥無幾,拳下幾乎不會死人,但是拆了兩座山頭的祖師堂,俱是有元嬰劍修坐鎮的仙家府邸,所以北俱蘆洲山水邸報才敢斷言此人又是一位新崛起的止境武夫。據說此人與獅子峰有些關係,叫李二,應該是個化名。
大篆王朝還有一位八境武夫相對容易見到,是位女子大宗師,也是一名劍客,如今擔任大篆周氏皇帝的貼身扈從。但是此人前程不被看好,躋身遠遊境就已是強弩之末,此生註定無望山巔境。
簡而言之,在這裡,江湖武夫嗓門最大、拳頭最硬。
陳平安如今對於落魄山之外的金身境武夫,實在是有些捉摸不透了。當初想要向宋老前輩問劍的青竹劍仙蘇琅是第一個,蒼筠湖龍宮向自己偷襲出拳的是第二個,渡船之上鐵艟府小公子魏白身邊的廖姓扈從是第三個。
陳平安其實挺想找一位遠遊境武夫切磋一下,渡船上高承的分身應該就是,只可惜那位氣勢極其不俗的老劍客自己拿劍抹了脖子。頭顱墜地之前,說出那句“三位披麻宗玉璞境,不配有此斬獲”,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