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要說章靨沒能在自己這邊得到想要的答案,劉志茂身陷囹圄,淪為宮柳島階下囚,甚至極有可能就這麼大道斷頭,章靨不失望嗎?肯定失望至極。
失望是一回事,失望過後該如何做,還是需要如何做,更見心性和功力。
所以陳平安對於章靨,還有關翳然這樣的人,以及那位靈官廟偶遇的石毫國鬼將、黃籬山蘇心齋,都會抱以敬意。
我們永遠不知道,當我們走在苦難不堪的泥濘道路上,會不會遇到更大的風雨,會不會遇到一兩個好人,如同搖曳燈火。
陳平安請出了那位生前是觀海境修士的鬼物,為馬篤宜和曾掖掌眼。
在鶻落山那條街上,馬篤宜逛遍了大大小小的鋪子,貨比三家,既有賣出靈器,也有買入,與曾掖早有“分贓”,她還會幫著曾掖出謀劃策,在當下境界,應該買哪件靈器是最划算的,不要一味求好和貪圖品秩。曾掖雖然挑花了眼,經常眼饞,可還是會聽從馬篤宜的意見,就這樣,一人一鬼,已經是真正的朋友了。
陳平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由於是仙家鋪子,一些個吃了數十年、百年灰塵,或是剛剛廉價收攏而來的人間珍玩,往往都屬於一筆神仙錢買賣之餘的彩頭添頭,這跟猿哭街那邊,陳平安購買仕女圖與大仿渠黃劍,老掌櫃附贈了三件不收一枚銅錢的小東西,差不多。斷絕紅塵的修行之人,即便做著商賈買賣,對於世俗王朝古董珍玩的好壞與價值,其實未必看得準,每當這個時候,老鬼物就要出馬了,所以陳平安一行又有撿漏。
滿載而歸。
離開鶻落山。
陳平安依舊按照既定路線,走在石毫國邊境線上,走過一座座城池關隘,為那些陰物鬼魅完成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遺願。
在這期間,陳平安一直密切關注著書簡湖的動向,比如向鶻落山店鋪修士低價購買一摞老舊邸報,只是裡頭關於書簡湖的訊息,多是些不痛不癢的小道訊息。
在四月“小得盈滿”的小滿時分,若是在驪珠洞天的家鄉小鎮,這會兒田地裡,爭水搶水就需要很上心了,不然會影響到一年的收成。
陳平安在即將返回書簡湖之際,得到了一份在石毫國北境廣為流傳的仙家邸報,上邊記載了幾個天大的訊息。
另外一支大驪鐵騎的主將曹枰,以極其大膽的用兵,涉險分兵三路,只留下中軍駐守原地,與朱熒王朝邊境大軍對峙,其餘兩股騎軍,接連攻破兩座朱熒王朝的藩屬國,當然不是吞併的那種,而是徹底打散了兩個藩屬國能夠自由排程的野戰兵力,許多兵馬只能不斷收縮,依靠雄城大鎮,各自為營,困守一隅,這就讓曹枰麾下鐵騎更加自由。
兩國難民瘋狂擁入朱熒王朝邊境地帶,藩屬國廟堂不斷有使節去往朱熒京城,哭爹喊娘,磕頭流血,哀憐不已,祈求朱熒大軍救民於水火,能夠果斷出擊,與那大驪蠻子決戰於城池之外。為此坐鎮朱熒邊境與曹枰對峙的那位大將軍,備受詬病,怯戰的罵名傳遍朱熒朝野,更有此人私通大驪的說法,沸沸揚揚。朱熒廟堂,被迫劃分出主戰主守兩大陣營,文武混淆,山上山下同樣混雜,朝堂上,吵得朱熒皇帝都有幾次龍顏震怒,直接甩袖子,以退朝再議了事。
如果說這還只是人間大事,那麼近期入夏,發生了一件山上大事,可謂驚世駭俗。
風雪廟神仙台魏晉,找到了暫時結茅修行於東寶瓶洲中部地帶的那位別洲大修士,北俱蘆洲天君謝實。
一戰之後,魏晉離開東寶瓶洲,孑然一身,御劍去了倒懸山。
那場只有寥寥幾位觀戰者的山頂之戰,勝負結果沒有洩露,可既然謝實繼續留在了東寶瓶洲,這個已經惹來東寶瓶洲眾怒的道家天君,肯定沒輸。
不過即便魏晉沒能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