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人之多,其中顏色若稚童的湖山派俞真意神色凝重,遠眺夜幕中的京城輪廓。
滿身酒氣,連佩劍都當給了酒鋪婦人的邋遢漢子,名為陸舫。
南苑國國師種秋是一個不苟言笑的清瘦男子,氣質儒雅,很難想象他會是那個天下第一手。
俞真意嗓音也如容貌一般稚嫩清靈,緩緩開口道:“除了丁老魔、春潮宮周肥、遊俠馮青白、鏡心齋童青青這既定四人,我們恐怕要多殺一人了。”
陸舫自嘲道:“不會是我吧?”
種秋冷冷瞥了眼他,他攤開手,無奈道:“開個玩笑也不行啊?”
除了這四大宗師中三人,山頂還有一些絕對不該出現在此地的人物。但是無一例外,要麼是榜上有名的十大高手之一,要麼是如魏衍師父那般的武學宗師。今夜的牯牛山,以及接下來的南苑國京城,註定會不談正邪。
俞真意死死盯住京城某個地方,輕聲道:“陸舫,你跟你朋友先解決掉那個最大的意外,至於是聯手殺人還是獨自殺人,我不管,但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三天之內將那人的頭顱帶過來,他身上的所有物件,老規矩,殺人者得之。”
陸舫摸了摸後腦勺,嘆息一聲。
遠處有人陰森而笑,躍躍欲試。
陳平安沒有返回宅子,就這麼孤魂野鬼似的獨自夜遊京城,其間潛入一家書香門第的藏書樓,隨手翻閱書籍,在天亮之前又悄然離去,在京城國子監又旁聽那些夫子授課,直到日頭高照的正午時分才走回狀元巷,有意避開了跟丁老教主、簪花郎周仕有關的那棟宅子。
狀元巷有幾間逼仄狹小的書肆,除了賣書,也順帶賣一些稱不上案頭清供的文房四寶,粗糙簡陋,好在價格不高,畢竟這邊的買主都是些進京趕考的窮書生。陳平安在一家鋪子買了幾本文筆散淡的山水遊記,近期肯定不會翻看,只是想著讓落魄山多些藏書而已。等陳平安走回住處的巷弄,剛好那個清秀的小傢伙下課歸來,兩人一起走在巷子裡,孩子像是有難言之隱,憋了半天也沒好意思說出口。陳平安就假裝沒看到,回了宅院。
晚飯是跟孩子一家人在一張飯桌上吃的,按照事先說好的,這戶人家為陳平安添雙碗筷,每天多收三十文錢。老嫗信誓旦旦地說餐餐必有魚肉,事實上陳平安經常外出,要麼錯過吃飯的點,要麼乾脆一段時間沒人影兒,老嫗高興得很。
今天桌上沒什麼油水,老嫗笑著道歉,說:“陳公子今兒怎麼不早點打聲招呼,才好準備食材。”
陳平安笑道:“能吃飽就行了。”
老嫗便問明天怎麼說,當聽到陳平安說明天要外出後,老嫗又唉聲嘆氣,埋怨陳平安太忙碌了,連吃頓家常飯菜都這麼難,其實她兒媳婦的廚藝還是不錯的,不敢說多好,肯定下飯。
一直低頭扒飯、連菜都不敢多夾一筷子的婦人微微抬頭,憨厚笑笑。婆婆誇獎自己,破天荒了。
陳平安吃過了飯,就搬了條小凳去那孩子爺爺經常跟人下棋的街角。難得是大條青石鋪就的街面,世世代代住在這的人看著人來人往,與街坊鄰居聊著家長裡短,很能解悶。若是有富家子弟騎馬疾馳而過,或是某個小有名氣的青樓女子姍姍走過,都能讓一整條街亮堂起來。
陳平安坐在棋攤子不遠處,那邊圍了一大堆人。他突然發現,那個孩子也搬了條凳子坐在了自己身邊。
之前他已經摘下那把“劍氣”放在屋內,畢竟市井納涼還揹著一把劍,不像話。養劍葫帶在了身邊,但是讓更為聽話的飛劍十五留在了院子裡,免得給人偷了去。如今南苑國京城不太平,藏龍臥虎,想必很快就都該起身了。
察覺到孩子的彆扭,陳平安笑問道:“有心事?”
上了學塾便知曉一些粗略禮儀的孩子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