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名士兩風流的南澗國今年格外熱鬧,一場浩大的盛典剛剛拉開帷幕。
南澗國邊境,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嶽後方,山林之間,小徑幽深,有年輕道姑緩緩而行,手裡拎著一根翠綠竹枝,手指輕輕擰轉,她身後跟隨著一頭靈動神異的白色麋鹿。
一個懸佩長劍的白衣男子與她並肩而行,神色落寞。
她無奈道:“早就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不是你只有下五境修為,我就一定不喜歡你,但也不是你有了上五境修為,我就一定喜歡你。魏晉,我跟你真的沒有可能,你為何就是不願死心?不然你告訴我,如何才能死心?”
男子正是風雪廟神仙台的天才劍修魏晉,要一個潛心修道的道姑說出這麼直白赤裸的言語,看來他對她的糾纏不清著實讓她有些惱了。
山上修行之人,所謂的天才,其實也分三六九等,如此年輕的十一境劍修,魏晉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等,破境速度遠超同輩。
魏晉神色萎靡,哪裡像是一個剛剛破開十境門檻的風流人物,苦笑道:“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了嗎?比如說你們宗門裡那個師叔。”
賀小涼停下腳步,轉頭望向這個已經名動一洲的風雪廟劍修,氣笑道:“魏晉,你怎麼如此不可理喻!”
魏晉雖然面無表情,可心中有些委屈,又不知如何解釋和挽回,一時間便保持沉默。但哪怕是如此心灰意冷的他,在外人眼中,也依舊是天底下最有朝氣的一把劍。
只可惜這個外人,不包括賀小涼。
劍心澄澈淨如琉璃,不一定就真的通曉熟稔人情世故。尤其是情愛一事,本就是天底下最不講道理的事情,更是讓人懊惱。
魏晉輕聲道:“賀小涼,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賀小涼點頭道:“你問便是。”
魏晉猶豫片刻,視線轉向別處,嗓音沙啞道:“你最講緣分,那麼如果有一天,你終於遇上與你有緣的人物,哪怕你內心並不喜歡他,會不會為了所謂的大道,依舊選擇跟他成為道侶?”
萬籟俱寂,彷彿天地間無形的縷縷清風都在這一刻凝固。
賀小涼微笑道:“會。”
魏晉眼神徹底黯淡,依舊不去看這位讓自己一見鍾情的女子,紅著眼睛:“哪怕你和他成了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侶,可是你會不開心的。賀小涼,我不騙你,我不希望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
賀小涼輕輕嘆息一聲,雖然流露出一絲傷感,可道心依舊堅若磐石:“魏晉,哪怕真有那麼一天,我會過得不如人意,可是我絕對不會反悔,更不會轉過頭來喜歡你。”
魏晉喃喃道:“這樣嗎?”
賀小涼轉身離去,魏晉久久不願挪步。她不後悔,可是他已經後悔了,後悔不該問出這個傷人傷己的蠢問題。
一個年輕道人從密林深處走出,身旁有一青一紅兩尾大魚在空中游弋。
魏晉收回視線,在賀小涼走遠之後,才敢凝望她愈行愈遠的背影。他不去看那個東寶瓶洲當代金童玉女裡的金童,冷聲道:“你敢說一個字,我就敢出劍殺人。”
金童雖然對這位十一境劍修有些忌憚,可這片山林就位於宗門後山,他相信魏晉一言不合就敢拔劍殺人,但他不信自己會死,所以他嗤笑道:“風雪廟的十一境劍修,就能在我們神誥宗逞兇?”
“宗”這個字眼,他咬得特別重。
東寶瓶洲有道家三宗,其中又以南澗國神誥宗為尊,是一洲道統的居中主香。上次跟賀小涼一同下山去往大驪王朝的驪珠洞天,一路北上,所到之處,無論是世俗的帝王還是各國真君、陸地神仙,無一例外,都對他和賀小涼這一對金童玉女以禮相待,絲毫不敢怠慢。
神誥宗位於南澗國邊境,獨佔七十二福地之一的清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