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那些個他爹送的小物件,幾乎都被他拿到小鎮別處地方,找那些同齡人換了吃食……”
顧氏說到這裡,截江真君終於開口說話:“五月初五?有點意思,容我算算。”五指掐訣,袖有乾坤。
見顧氏發呆,截江真君笑道:“你繼續說便是。”
顧氏哦了一聲:“念在那麼多年鄰居情分上,我們這些住在泥瓶巷中的人,雖然不太敢把陳平安往自己家裡帶,但是時不時救濟一下他,送幾碗飯菜過去,這點小事情還是能做到的。人心都是肉長的,說實話,如果不是那孩子的生日實在讓人犯怵,沒誰不打心眼裡心疼這個懂事的孩子。當然了,有一說一,街坊裡也有不厚道的,一些個見不得別人好的傢伙,就喜歡故意作踐那個孩子,害得他最後只好去當了窯工學徒。要知道他孃親臨死前,可是要孩子答應她,將來哪怕當個乞丐,也絕對不許去龍窯做活的。那麼孝順聽話一孩子,能夠讓他違背誓言,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截江真君問道:“陳平安的爹孃,兩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你知不知道?”
顧氏只說知道名字,生辰八字就沒人清楚了。截江真君說不礙事,片刻之後,冷笑道:“雕蟲小技,鬼蜮伎倆!”
顧氏一頭霧水。
截江真君解釋道:“那男子死於非命,多半是無意間知曉了小鎮的秘密,只可惜運氣遠不如你們家好,祖蔭更比不得你家多,最後男人為了他兒子的安危,偷偷打碎了那隻本命瓷瓶。如此一來,自然讓小鎮外的某座宗門落了空,這可是好大一筆投入,一個小窯工,哪裡賠得起,就只好以命相抵,一條命不夠,就加上他媳婦的。說來可笑,大概是那個窯工的死,對某些人來說太過輕巧,實在懶得耗費多餘精力,故而用以瞞天過海的遮掩術法,竟然施展得如此簡陋,也太不當回事了。”
顧氏臉色黯然。
截江真君一眼便洞穿了顧氏的心思,笑問道:“怎麼,愧疚反悔了?”
顧氏慘然一笑:“是有愧疚,終究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肯定有。但是要說反悔,絕對沒有!”
截江真君點頭道:“看出來了。”
顧氏自言自語道:“如果換成陳平安他娘,處於我現在的位置,相信她也會這麼做的。”
截江真君搖頭道:“那倒未必。”
顧氏沒來由大聲道:“她肯定會!”
截江真君也未生氣她的無禮,只是感慨道:“可憐天下父母心。”
陳平安坐在門檻上:“寧姑娘,我能不能問你一些事情?”
寧姚背靠牆壁,盤腿而坐,綠鞘狹刀橫放膝前:“當然。但是涉及機密和隱私的話,我不回答。”
陳平安問道:“你們來這裡,一般會待上多久才離開?”
寧姚皺了皺眉頭:“不一定,有些人運氣好,可能當天來回,有些人運氣差,一輩子就交待在這裡了。如果一定要我給出一個推斷的話,也行,但是未必準,你自己看著辦。比如我們這撥人,一行八人,兩撥屬於狗大戶,人傻錢多,他們一看就不像是能來去匆匆的,怎麼都該在小鎮上待個幾天;那個戴高冠掛玉佩的公子哥,估摸著會相對順利一些;有個傻大個兒,一門心思要對付那口水井,能不能得逞,就看老天爺賞不賞這碗飯給他吃了。”
陳平安追問道:“還有個人呢?”
“誰?”
“就是個子高高的、歲數不大的那個女人。”
“你喜歡她?”
門口的陳平安笑了笑,根本就沒有當真。
寧姚大概也覺得自己說了個不好笑的笑話,神色沉重起來:“我其實聽到你和陸道長的聊天了,你和她有恩怨,所以想……報仇?”
她嘆了口氣:“勸你一句,像你們這些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