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李源一頭冷汗,撒腿狂奔,見過你大爺的見過,老子堂堂濟瀆水正,結果當年被你以水法鎮壓在大瀆水底足足個把月。
火龍真人皺了皺眉頭,轉過頭望去,是一樣施展了障眼法的宗主孫結。
孫結硬著頭皮快步向前,沒法子,若是這位老真人只是路過水龍宗,他孫結既然得了旨意,不出現也就罷了,可老真人分明是會去龍宮洞天的,要是他孫結還留在祖師堂那邊,就於禮不合了,哪怕被老真人當面訓斥幾句,也總好過自家水龍宗失了禮數。
火龍真人雖然不太樂意多出些應酬,可好歹對方是一宗之主,伸手不打笑臉人,便說道:“貧道只是和弟子來此遊覽。”
與此同時,以心聲言語明明白白告訴孫結:“孫宗主,我這徒兒不太曉得山下事,煩請遮掩一二。”
孫結頓時心領神會,打了個稽首,開口笑道:“見過真人。”
火龍真人笑著點頭致意。
張山峰一頭霧水,連怎麼敬稱對方都不曉得,只好還了對方一個稽首:“晚輩張山峰,見過前輩。”
孫結趕緊又還了一禮。
火龍真人的嫡傳弟子,當得起他這個水龍宗宗主單獨一禮。
這讓張山峰有些手忙腳亂,只得又畢恭畢敬打了個稽首。
火龍真人便有些無奈。
孫結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妥,便不再拘泥禮節,只說陪著真人走上一段路。
火龍真人每次下山遊歷,從來獨來獨往,幾乎沒有身邊跟隨弟子的說法。無論是那個不幸兵解離世的太霞元君,還是桃山、指玄這些別脈開山的弟子,哪怕個個道法通玄,可相傳從來不曾跟隨這個喜好睡覺的老真人,師徒一起雲遊四方。事實上,張山峰此次下山,也是多年之後的後半程,一路南下遠遊到了別洲,才被自己師父找上門,然後一起遊歷了中土神洲和南婆娑洲,在那之前,哪怕一路風餐露宿、飢腸轆轆,都是張山峰獨自一人,說是砥礪道法,其實就是嚐盡辛酸。
孫結將火龍真人和張山峰送到了酒樓那邊,便告辭離去。
這一路都是張山峰和他聊天,應該是擔心他師父不會應酬往來,只好弟子代勞了。
孫結剛要轉身的時候,火龍真人才開口說道:“李源那邊,貧道幫你說句話便是。”
孫結剛要行禮,火龍真人擺擺手:“免了。”
張山峰在那個挺客氣的前輩走遠了之後,小聲說道:“師父你怎麼也不搭理人家?”
火龍真人笑道:“不是朋友,沒得聊。朋友也不是聊出來的。”
火龍真人有些緬懷神色,自己有沒有朋友?當然有,而且還不少,可惜都是故人了。
活得太久,好像就只能一一為朋友們送別,有些可以當面道別,有些不能。能與不能,其實都是傷感。
這和道法高低無關。所以身邊這個弟子,能夠認識那個喜歡講道理的陳平安,認識那個喜歡寫山水遊記的徐遠霞,都很好。而張山峰和陳平安都打心眼裡敬重那個大髯遊俠,就更好了。
意氣相投,患難與共,喝水猶勝飲酒。
有些稱兄道弟的錦上添花,花團錦簇裡邊藏著刀子。但是某些雪中送炭,是朋友手捧火炭送來的,送完之後,握拳揮別,只說小事。
離著那處“濟瀆避暑”城門還有三十四里路,張山峰問道:“師父你是怎麼算出陳平安的位置的?”
火龍真人說道:“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只不過陳平安和你牽連頗深,例如那枚天師印,還有你現在揹著的這把古劍,都是他率先得到,然後轉手贈送你的機緣,這才給了師父一些線索。加上陳平安剛好在北俱蘆洲,若是身處別洲,為師就更難卜卦了。”
其實還有一樁秘事,火龍真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