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開始翻書,翻看那些有關橋樑建築的事項。
之後一直太平無事,南苑國京城是如此,整個天下好像也差不多。
就這樣,從夏天最後一個節氣,在陳平安的翻書聲中,慢慢悠悠到了立秋。老道人不來找他,他就只能等著。
家鄉那座驪珠洞天,曾經是一顆懸掛在大驪版圖上空的珠子。倒懸山那塊破碎不堪的黃粱福地,也是神仙難尋入口處。天曉得藕花福地到底是什麼,在桐葉洲的哪裡。
巷子附近那座學塾還是沒有開門,枯瘦小女孩死皮賴臉在這邊待著,倒是學會了每天挑水掃地,雖然還是偷工減料,能偷懶就偷懶。
一般來說,立秋之後,市井人家就可以盼著中秋月圓了。尤其是孩子,都開始眼巴巴掰著手指頭算時日。闔家團圓吃月餅,望著掛在天上的那個大圓盤,歡聲笑語。
陳平安這天夜裡在院中乘涼,突然發現,自己、曹晴朗、小女孩,好像都不會期待那個中秋節。不過這段時間,曹晴朗笑容多了許多。他有些時候,會真的很煩那個嘴巴跟吃了砒霜一樣毒的小女孩,但是煩過之後,該怎麼相處還是怎麼相處。他不記仇,偶爾還會跟她吵幾句,可曹晴朗哪裡是她的對手,有一次還給罵得眼眶發紅,氣得嘴唇顫抖,可當晚她跟他討要瓜子,他還是默默拿出來給她,說就剩下這麼多了。誰知小女孩來了一句:“沒了就趕緊去買啊,恁大個人了,還要我教你買東西啊?”又讓曹晴朗悶悶不樂了老半天,一晚上沒跟她說話。小女孩哪裡會在乎這個,自顧自嗑瓜子,與他聊天,從來不管他搭不搭話,她只講自己想要說的。曹晴朗直翻白眼,最後實在受不了,就去屋裡看書,壯起膽子回頭瞪了她一眼,可她一回瞪,作勢起身要拎著板凳揍人,就嚇得他趕忙跑進屋子關了門,然後趴在視窗,看到陳平安瞥了一眼那個壞丫頭,那個壞丫頭就趕緊端正坐好,解釋說是在跟他鬧著玩,他便開心笑了起來,開始挑燈看書,這也是陳平安沒有趕走小女孩的真正原因。
有一天清晨,突然下起了雨,小女孩拎著不知是井水還是雨水的半桶水,滿臉諂媚,回到院子後跟陳平安說學塾開了。
陳平安在這一天,撐著油紙傘,陪曹晴朗一起去學塾。
兩人走在小巷中,原本待在屋簷下躲雨的小女孩小跑到院門口,看到陳平安撐著那把雨傘悄悄歪斜向曹晴朗,兩人好像聊著天,曹晴朗說得多一些,陳平安就微微笑著,看著曹晴朗。
那一天,她在院門口站了很久。
人心不是街面,能夠一場大雨過後就一下子變得乾乾淨淨。
京城那場不論在帝王將相還是販夫走卒看來皆是神仙打架的風波依舊漣漪不斷:當時陳平安幫種秋教徒弟,閻實景那些湊熱鬧的朋友就是漣漪之一。老將軍呂霄走下城頭後跟孫子孫女吹噓自己跟陳平安是忘年交也是,狀元巷附近許多戶人家的搬遷更是。丁嬰一死百了,俞真意御劍遠去,只留下種秋收拾殘局。
送了曹晴朗去學塾,陳平安原路返回,撐傘行走在依然寂寥冷清的大街上。
隨著朝廷逐漸放鬆對這座坊市的戒嚴,街道上已經可以見到稀稀落落的路人,但人氣還是很淡,多是一些膽子較大的江湖人士來此瞻仰戰場,對著街上那條被陸舫劈出的溝壑嘖嘖稱奇。至於牯牛山一帶則仍是禁地,附近出現了許多欽天監官員的身影,俞真意留下的那間簡陋茅屋也未拆掉。
一些武林豪俠瞧見了陳平安,只當是跟他們一樣來此仰慕宗師風采的人物。陳平安猶豫了一下,去往那間武館登門拜訪,門房見他不像“挑館子、砸招牌”的角色,又氣質不俗,便不敢怠慢,很快去跟館主通報。教拳的老師傅親自出來迎接陳平安,聽說是慕名而來,頗為自得,隨從弟子亦是覺得臉面有光。主要是關於武館授拳的章法路數,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