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拍過桌子,然後被崔東山談過心的山崖書院副山長,有些皺眉。大驪此舉,合理卻不合情。
分量最重的兩位,都如此無視了山崖書院。
關鍵是林鹿書院也好,郡城太守吳鳶也罷,好像都沒有要為此解釋一二的樣子。
這位出身大隋世族的副山長心中難免唏噓,說到底,還是雙方國力的此消彼長使然。遙想當年,我大隋和那盧氏王朝山川,有多少大驪讀書人慕名而來,以與兩國名士有過詩詞唱和而沾沾自喜。
隊伍停步,書院老夫子們與大驪那些人客套寒暄。
李寶瓶瞧見了自己爺爺,這才有點小時候的樣子,輕輕顛晃著竹箱和腰間銀色葫蘆,撒腿飛奔過去。
老人笑著嚷嚷道:“小寶瓶,跑慢些。”
李寶瓶在老人身前一個急停站定,笑著,大聲喊“爺爺”,笑容燦爛。
老人言不由衷地埋怨道:“大姑娘家家的了,不像話。”
不遠處,大隋豪閥出身的馬濂見到了終於露出笑顏的那位姑娘,他鬆了口氣,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劉觀看到這一幕,搖頭不已。馬濂這隻呆頭鵝,算是無藥可救了,在書院就是如此,幾天見不到那個身影,就失魂落魄,偶爾路上遇見了,卻從來不敢打招呼。劉觀就想不明白,你馬濂一個大隋頭等世家子,世代簪纓,怎麼到頭來連喜歡一個姑娘都不敢?
李槐是知道內幕的。
先前書院收到了陳平安從龍泉郡寄來的書信,李寶瓶就打算告假返鄉,只是當時書院夫子沒答應。就在李寶瓶準備翻牆跑路的時候,突然傳出個訊息,茅山長要親自領路,帶著一部分書院弟子去往大驪披雲山,一路遊歷,然後與林鹿書院切磋學問,此外,還可以觀看千百神靈攜手夜遊訪山嶽的盛大場面。
還是怪李寶瓶自己,說是要給她的小師叔一個驚喜,先不告訴落魄山那邊他們可以回鄉了。結果走到半路,李寶瓶不知道從哪兒得了訊息,可能是收到了家書或是什麼,然後就開始沒有精氣神了,越來越沉默寡言,恢復了前幾年她在書院讀書的光景。
如今在山崖書院,隨著李寶瓶書讀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快,跟人請教的次數,丟擲來的問題,反而越來越少,起先幾乎回回都被問倒的夫子先生們,竟是人人覺得寂寞了,沒了那些刁難,還真不適應,都懷念當年那個一本正經與他們問怪問題的紅棉襖小姑娘。
按原定計劃,山崖書院學子需要先到披雲山的林鹿書院,接下來有兩天的自由行動時間,然後重新聚在林鹿書院,觀看那場大驪北嶽舉辦的神靈夜遊宴。
一行人浩浩蕩蕩穿過了小鎮。
李氏老人沒有去往福祿街祖宅,而是打算跟隨小寶瓶一起入山。當然作為一位元嬰修士和大驪頭等供奉,本身儒家學問又深,老人沒有陪在李寶瓶身邊,因為那隻會讓孫女更加遠離大隋同窗。
在大隋書院學子剛剛離開小鎮,路過那座真珠山後,一個手持行山杖、腰間刀劍錯的黑炭丫頭,身邊跟著一頭身形矯健的黃狗,一起奔跑。她個兒矮,瞧不見隊伍當中那一襲紅色,直到跑到了自家師父的山頭上,才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裴錢使勁揮手,中氣十足地喊道:“寶瓶姐姐!我在這裡,這裡!”
李寶瓶猛然轉頭,看到了裴錢蹦蹦跳跳的身影,她趕緊離開隊伍,跑向那座小山頭。
李槐樂了,停步不前,留在隊伍最後,然後大聲嚷嚷道:“裴錢!我呢我呢?”
裴錢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劉觀和馬濂幸災樂禍,哈哈大笑。
這些年,裴錢時不時會寫信去往大隋書院,信上偶爾也會提及馬濂和劉觀這兩個她心目中的馬前卒,畢竟約好了以後要跟李槐一起行走江湖,尋寶挖寶,五五分賬。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