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班地送給他。但是你,哪怕你有習武的天賦,我卻是連撼山拳的六步走樁都不願意讓你多看一眼。”
陳平安想起了那次阿良的出現。之後一路相伴,他是不是也這麼看著自己,眼光就像自己現在看著裴錢,或是當時在院子裡看著曹晴朗?
陳平安突然問她:“想學釣魚嗎?”
裴錢小聲道:“可以不學嗎?我每天還要背書和練字呢,怕學不好你教的東西。”
陳平安笑道:“不想學就不學,回去睡覺吧。如果沒有意外,等下還會有迎親隊伍返回,帶著新娘子去見山神府君,你到時候記得裝睡就行了。明天起,包裹和釣竿都交給你來負責。”
裴錢想到今夜還有那些髒東西經過,就沒敢拒絕陳平安,猶猶豫豫回到帳篷,翻來覆去好半天才淺淺睡去。陳平安想了想,還是在她帳篷外邊悄悄張貼了一張靜心符。
約莫一個時辰後,以八抬大轎迎娶新娘的隊伍熱熱鬧鬧原路返回,比起之前聲勢更高漲,後邊跟隨了許多假扮“孃家人”的山野精怪,添個熱鬧而已,有些已經幻化人形,還有一些依然以真身行走山野,其中就有一隻通體漆黑的蜘蛛,大如磨盤,還有兩隻在林間疾走如飛的魁梧猿猴,以及一個滿臉血汙身穿下葬時衣裳的女鬼。它們見到了在溪畔翻書看的陳平安,蠢蠢欲動。只是隊伍中有不少鬼差壓陣,才打消了這些苗頭。
陳平安突然站起身。遠處一個手持燈籠的婢女,身穿石榴裙,腳不踩地飄蕩而來,見到了陳平安後,施了一個萬福,柔聲笑道:“這位貴人,我家府君今日大喜,方才嬤嬤讓奴婢來捎話給貴人,有無興致參加今夜喜宴?貴人且寬心,我家府君大人素來以公正嚴明著稱於世,貴人赴宴,非但不會折損絲毫陽壽,還會有禮物相贈。”
陳平安搖頭笑道:“委實是不敢叨擾府君大人,還望姑娘代我謝過府上嬤嬤的盛情邀請。”
婢女並未生氣,婉約而笑:“那奴婢就祝願公子一路順風,方圓八百里內,有任何麻煩,公子都可以報上我家府君‘金璜’的名號,可保旅途順遂。”
陳平安笑著拱手相謝:“在這裡恭賀府君大喜。”
婢女嫣然而笑,姍姍離去,飄起一陣陣嫋嫋香風。
老嫗聽聞陳平安不願赴宴後,一笑置之,只是可惜這個年輕人錯過了一樁天大福緣。自家府君是出了名的出手大方,所有赴宴物件今夜都可以喝上一杯蘭花釀,帶走一小截千年參精。別人是擠破腦袋也要來府上慶祝,這傢伙倒好,還不知道稀罕。罷了,總不好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求著人家收下禮物。
八抬大轎上,一條白如蓮藕的手臂輕輕掀起刺繡精美的簾子。新娘子鳳冠霞帔,頭戴紅蓋頭,不見容顏。她透過紅紗望向外邊的老嫗,老嫗躬了躬身,微笑道:“小姐,可是有事吩咐?”
軟糯嗓音透過紅紗傳出:“還要多久才能停轎入府?”
她是一個出身書香門第的尋常女子,數年前與那“微服私訪”郡城的府君偶遇,一見鍾情。只是想要被一位山神明媒正娶,陽世之身會有損她的陰德和府君的功德。她痴心於他,盡孝三年,在府君的暗中幫助下,為家族鋪好一條青雲路。之後她不惜割腕自盡,以陰身嫁入金璜府邸,可謂名正言順,不僭越合禮儀,被傳為美談。
一座建在山坳之中的富麗府邸燈火輝煌,宴席之上觥籌交錯,通宵達旦。
娶妻之人身穿金色長袍,氣勢威嚴,高坐主位,身邊是新娶夫人,小鳥依人。
白骨劍客應該在這座山神府邸內地位極高,只可惜它不過是一具骷髏,自然飲不得酒,一直肅立於大殿一根樑柱下。金璜府君在酒酣之際抬頭瞥了眼殿外的天色,對白骨劍客悄悄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點頭,離開大殿。
金璜府君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