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你和童青青,這個天下的人物,能入我眼者,就只有丁嬰和俞真意了。其餘的也就那樣,哪怕是種秋,給他一個四五十年後的九境武夫好了,又能如何?”周肥擺擺手,“我才不管這些,這次就坐在這裡,等著牯牛山第二聲鼓響,我只帶走你身後那個叫鴉兒的小娘兒們,所以之後六十年,這個不成才的周仕還是要你多加照顧了。”
陸舫點頭答應下來,好奇問道:“你不打算招徠俞真意?六十年近水樓臺,終歸比桐葉宗要多出一些先機。而且按照你的說法,你名次墊底,只能帶走一人,就是這個魔教鴉兒了,俞真意卻能至少帶走三人。魏羨、盧白象、隋右邊、朱斂,哪個不是驚才絕豔的怪胎?東寶瓶洲的驪珠洞天,適合修道的坯子層出不窮,這塊藕花福地則盛產武道天才。你拉攏了俞真意,就等於姜氏麾下多出三個種秋。”
周肥伸出手指點了點陸舫:“你陸舫的良心總算沒有被狗吃乾淨,還曉得為我考慮一些事情。”
鴉兒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怯生生問道:“周宮主、陸劍仙,童青青到底是什麼人?”
周肥和陸舫都置若罔聞。因為鴉兒根本不知道玉圭宗姜氏家主、雲窟福地的主人,和一個有可能躋身十一境的劍修的分量。如果鴉兒躋身藕花福地的十人之列,興許還有幾分與他們說話的資格。當然,這跟周肥和陸舫的本身性情冷漠也有關係。換成馮青白這類謫仙人,也不會讓人如此難以親近。
城頭陳平安一劍之後,在這條筆直走馬道的最西端,丁嬰身前的長袍已經撕裂出一道大口子,露出了鮮血淋漓的一道傷口。他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抬起手臂,摘下那頂蓮花冠,隨手丟在一旁的地上。至於那把飛劍會不會就此掙脫禁錮,重返主人身邊,讓敵人更加強大,至於少了道冠這件仙人法寶的庇護,會不會在勢均力敵的大戰廝殺中少了一門制勝手段,丁嬰毫不在意。
他捲起袖管,動作緩慢細緻。想了想,低頭瞥了眼那頂本就當作籌碼之一的蓮花冠,隨手一揮袖,將其遠遠拋向南苑國京城內的御道,隨後緩緩向前,步子與尋常人無異,不再有如山嶽般的罡氣神人,赤手空拳走向陳平安。
丁嬰覺得一身輕鬆,狀態從未處於如此巔峰。
與人打架,就該如此!打贏了天下第二人,自然就是天下第一人,很簡單的道理。但是這樣的道理,不管外人看得有多重,有多遙不可及,丁嬰仍是覺得太小、太輕,他根本看不上!一人之力,勝過天下十人的剩餘九人聯手,才是丁嬰真正想要的無敵。所以在漫長的歲月裡,唯有寂寞相伴的丁老魔才會去鑽研百家之長,去將各大宗師的武學拔高一尺。並非是丁嬰需要以此來作為護身符,而是他早就準備好了,要以自己隨手而得的一招輕鬆破去俞真意、種秋、劉宗這些大宗師的最強之手。
只不過現在冒出來一個天大的意外,丁嬰反而覺得這樣才對,剛好不需要那些花裡胡哨的招數了,還是太慢了。前行道路上,沒有足夠強大的對手,哪怕他站著等待,哪怕他回頭望去,都看不到第二個人的身影。更沒有人能夠追趕他,與他並肩而立,所以就只是天地寂寥,唯有丁嬰一人去與天爭勝。
那個叫陳平安的謫仙人來得好,有了這塊墊腳石,我丁嬰只會離天更近!
丁嬰快步向前,暢快大笑。
陳平安握住手中長劍,手心發燙,卻沒有被劍氣灼傷絲毫。
他覺得這第二劍可以更快。
南苑國南邊的城頭之上,從城牆一個巨大缺口處到最西邊,整條走馬道之上都充滿了雪白的劍氣洪水,滾滾向前。而西邊城頭有丁嬰一拳拳遞出,如天庭神靈在捶打山嶽,一拳拳打得迎面湧來的劍氣四濺散開。丁嬰就這麼逆流向前,勢如破竹。
潛入太子府第之前,皇后周姝真,或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