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青青躲藏得最深,誰都找不著她。我就納了悶了,哪有謫仙人來這兒廝混,彷彿天生就是為了逃命的,竟然連丁嬰這些年都找不到。趨吉避凶的本事,她天下第一。”
周仕苦笑不已。攤上這麼個性情古怪的老爹,他沒有變成一個瘋子已經很不容易了。為了幫助那個陸叔叔打破心魔,做了那麼多腌臢事,其實周仕看得出來,對於美色,甚至是權勢,父親從來沒有看上眼。當年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親眼見到陸叔叔闖入春潮宮,父親站著不動,任由對方一劍刺穿心臟。而在當時,兩人之間還有一個為了保護父親,決然赴死的婦人,正是陸叔叔最為敬重的師孃。
父親好似完全沒有受傷,隨手推開她,然後步步前行,任由那把劍一寸一寸鑽出後背。父親眼中只有陸叔叔,幾乎與他面對面才停步,笑問道:“陸舫,醒了沒?”
周仕嘆了口氣。這就是父親家鄉的仙家修道啊,太過詭譎了。
穿上了那件青色衣裙的鴉兒更是沉默。她的師父,也就是魔教教主、丁嬰唯一的弟子,去年被人重傷,回到宗門後,療傷無用,只能眼睜睜看著身軀腐朽,生機急劇流逝。只是這位鴉兒眼中的梟雄,他的臨終遺言很是奇怪:“真人行世,入火不熱,沉水不溺。那麼仙人呢?我也見過了。”
鴉兒作為魔教子弟,對於那些來路不明的謫仙人並無太多偏見和恨意,她甚至並不嚮往傳說中的飛昇。她留戀人間及這個家鄉,只想著與姿容、天賦和野心都不輸自己的樊莞爾較勁,扶持二皇子登基,然後爭取四國一統,那麼她成為南苑國皇后、母儀天下也好,成為繼師爺爺丁嬰、俞真意之後的新一任江湖共主也罷,都能夠心滿意足。只是這次敬仰樓和那個“老天爺”偏偏選中了南苑國牯牛山作為飛昇之地,而她又好死不死被那位師爺爺找到了,淪為他老人家的馬前卒。她心中悲苦不已,忍不住抬頭看了眼那棟宅子所在的方向:我的師爺爺,您老怎麼還不出山?
唐鐵意已經離去,因為對上週肥,他沒有信心。即便擁有了完整的鍊師刀,直覺告訴他,碰上週肥,必死無疑,就像之前那些淪為磨刀石的可憐蟲宗師對上他唐鐵意一樣。於是他準備去找臂聖程元山的麻煩,但是讓他懊惱的是,那傢伙竟然溜之大吉,斂了氣息,在這座京師如魚入水。
唐鐵意心中恨恨,若是在北晉京城,程元山就只能等死了。他完全可以調動一城禁軍,大肆追捕落單的任何一位宗師。當然,丁嬰和俞真意,唐鐵意連殺死他們的丁點兒念頭都沒有,也不敢有。他這次悄然離開北晉來到南苑國,幾乎每一步都在那位俞真人的算計之中。可能還要更早,從他得到這把妖刀鍊師開始。他並不嚮往什麼舉霞飛昇,什麼仙人之鄉,這天下已經足夠讓他一展所長!
丁嬰和那個名叫曹晴朗的孩子,一個坐在板凳上曬太陽,一個站在灶房門口顫顫抖抖握著柴刀。
丁嬰在得知童青青不在十人之列後嘆了口氣,轉頭對孩子笑道:“沒你的事情了,那個婆姨真是……”說到這裡,饒是丁嬰這樣的大魔頭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評價童青青才算準確。
丁嬰比世上所有人都瞭解鏡心齋童青青。一來兩人歲數相當,是同輩人,而且早就認識。丁嬰是魔教繼盧白象之後的又一位武學奇才,年紀輕輕就躋身天下後十人,所以很早就獨自闖蕩江湖。童青青當時身份類似現在的樊莞爾,只是比起步步為營、將無數英雄豪傑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樊莞爾,童青青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被逼無奈當上了鏡心齋下一任既定宗主,卻死皮賴臉待在宗門內,不願出去幫著宗門謀求天下。
丁嬰膽大包天,有一次偷偷潛入鏡心齋,去禁地湖心亭乘涼賞月,結果就遇上了在亭子裡嗚嗚咽咽的童青青。少女正靠著亭柱忙著埋怨她師父太狠心,要將她趕出宗門,埋怨師姐師妹們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