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喜悅。
與此同時,另外一座山頭的高樓內,一名船家女出身的卑賤少女正在聽師父講述大驪京城內剛剛發生的慘烈戰況。少女託著腮幫,趴在桌子上,聽得聚精會神。桌上擱著一隻瓷瓶,裝有少女剛從樹上剪下的兩三枝桃花。可是最後,少女不知為何,又想起了在家鄉遇見的那個青衫讀書郎,他的模樣乾乾淨淨,像是夜夜笙歌、燈紅酒綠的紅燭鎮大泥塘水面上漂過的一片春葉。可她也想起了棋墩山小道上跟自己擦肩而過的白衣男子,只記得當時他走得好像有些悲傷。
少女心不在焉,被師父輕輕敲了一下額頭。駐顏有術的婦人微笑道:“想家了?”
少女有些心虛,便紅了臉。人面桃花相映紅。
在東寶瓶洲和北俱蘆洲之間的廣袤大海上,有大魚泛水北上。
原本在市井巷弄最不起眼的一家三口,如今身處山上神仙扎堆的渡海大魚之上,哪怕只是住著最簡陋的末等旅舍,仍是相當扎眼。一些不入流的野修散修甚至對這家的母女起了覬覦之心。跨越兩洲的旅程相當漫長,若是能夠找點趣事,何樂而不為?
好在這條承載著無數貨物的跨洲大魚上有一名九境仙師和一名七境武夫聯袂坐鎮,所以一些個蠢蠢欲動的青壯練氣士,吃相不敢太過難看。但怎麼看那一家三口都不像是有背景的,即便是某位仙師的親戚家眷,多半也是不入流的小門小派,否則也不至於住著最廉價的房間。因此有人就藉著客套寒暄的機會敲響房門,坐下喝茶的時候,洩露出一些隱晦的暗示,把婦人嚇得臉色慘白,倒是婦人的女兒滿臉冷笑,說等她爹回來再說。當時門外還站著好些個同樣不懷好意的人,其中還有一箇中五境的練氣士,而且還是腰間懸劍的劍修。去買吃食的憨厚漢子回來聽說這麼個事後,既沒有戰戰兢兢,也沒有拍桌子瞪眼,放下裝著最簡單午餐的食盒後,只說出去聊。
婦人慾哭無淚,少女握住孃親的手,說:“沒事兒,有爹在呢。”
婦人一下子就哭了出來,說了句讓少女感到心酸的話:“我是怕你爹給人打啊。”
漢子跨過門檻後,輕輕關上門,抓雞崽子似的,一手握住那人的脖頸提在空中,步步走向那撥臉色微變的北俱蘆洲練氣士。那名最不動聲色的劍修身邊有人剛要說些恫嚇言語,卻發現自己喉嚨滾燙,像是被塞進去了一塊炭火,滿臉漲紅,雙手捂住脖子,嗚嗚呀呀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漢子將手中奄奄一息的練氣士隨便一丟,對那名劍修道:“你家老祖宗姓甚名誰,宗門是什麼?”
劍修冷笑道:“我們可是什麼都沒做,擅自啟釁私鬥,按照這艘渡船的規矩,你是會被丟下海的。”
漢子根本懶得廢話,一拳打斷那名劍修的長生橋,將那把根本來不及出招的本命飛劍強行“連根拔出”氣府,瞬間捏爆。
劍修七竅流血,倒地不起,其餘修士幾乎同時跪地求饒。
但是一切動靜聲響早已被漢子運用武道神通隔絕在了那間房屋的門外。
漢子淡然道:“將這名劍修的根腳,還有你們各自姓名幫派一起報上來,吃過我一拳之後,我以後自會找你們老祖宗的麻煩。”
有人心思微動,故意胡謅,漢子武道修為近乎通神,對於練氣士的心湖漣漪洞若觀火,當場就一拳打碎那名練氣士長生證道的根本,沒好氣道:“我既然能一拳打死你,還願意好好跟你說話,那你們就好好聽。”
其餘人等一個個如喪考妣。
坐鎮渡船的九境修士和七境武夫迅速趕來。修士是一名氣勢威嚴的老者,武夫則是一個身高八尺的魁梧老人,懸佩一柄大腰刀。
九境為練氣士金丹境,山上俗語“結成金丹客,方是我輩人”,是成功破開八境龍門境的天之驕子,所以金丹境又被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