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大世面,哪怕見識過了我教你那一劍,依舊不曾知道真正的劍修劍心。”
老人收起手,接著道:“我這般歲數的劍修,都是從最深沉的絕望裡,一步一步熬過來的。刑徒?最早的時候,人間大地之上,誰不是那朝生暮死的刑徒?失望當然會有些,可絕對沒有你小子想的那麼徹底。萬年以來,更多看到的,是這裡起了一點希望,那裡落了一點希望,希望的灰燼裡,來年又可能會生出一棵春草。離離原上草,劍氣長城雖然沒有這樣的景象,但是我就算在城頭上待著,好像也能年年聞到浩然天下那邊的春草香。”
陳平安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打死都沒想到老大劍仙會說這樣的話,很有……詩意!”
陳清都笑道:“再與你說兩件有意思的小事情,記得彆著急洩露天機。”
陳平安正色道:“老大劍仙請說。”
陳清都卻改變了主意,搖頭道:“以後再說。”
陳平安就要告辭離去。
陳清都突然說道:“柳筋境,劍修,兩把本命飛劍。七境巔峰,純粹武夫。還是不夠看啊。”
陳平安無奈道:“老大劍仙就別苛求我了,同齡人當中,我已經算是很不錯了,武道一途,好歹還能瞧見曹慈的背影。身為下五境練氣士,能夠為老大劍仙贏得一次出劍機會,當了隱官大人,不敢說功勞,苦勞不過分吧?更何況這柳筋境,我看不壞,攢人品,攢運氣,一個不小心……”
陳清都直接打消了陳平安痴心妄想的念頭,搖頭道:“你就沒那勘破‘留人境’玄機的命,休想一舉躋身上五境。”
陳平安苦笑道:“老大劍仙就不能等我躋身了第四境,再說此話?”
陳清都說道:“三個劍仙名額,最後一人,想好了沒有?”
陳平安搖頭道:“難,暫時想不好。”
陳清都揮揮手,道:“屁大事情都想不好,要你這隱官大人何用?滾去避暑行宮,多動點腦子,爭取早點躋身練氣士洞府境和武夫遠遊境。”
陳平安告辭離去前,只是詢問一事,是那離開城頭殺妖一事。陳清都說無所謂,隱官一脈的劍修,只要自己願意,又不耽誤正事,都無妨。
陳平安祭出符舟之際,瞥了眼茅屋,師兄左右還在閉關養傷。蕭愻那一拳,真是心狠手辣,老大劍仙說換成嶽青之流,早就死了,便是陸芝和納蘭燒葦,也要直接跌境。
陳平安符舟剛剛離開北邊城頭,就有人御風落在渡船之上。
陳平安問道:“要走了?”
劉羨陽點頭道:“估摸著這兩天就得動身。南婆娑洲的沿海佈防一事,早就提上議程,事務一大堆。”
陳平安再一次舊事重提道:“問劍正陽山一事一定要等我,千萬要小心。”
劉羨陽疑惑道:“若是沒有見識過我的出劍,也就罷了,對付一座正陽山,至於這麼小心翼翼嗎?”
陳平安點頭道:“至於。相信我。”
劉羨陽問道:“一個李摶景就能壓制正陽山數百年,當得起你我如此鄭重其事?”
陳平安說道:“劉羨陽,早年的風雷園與正陽山之爭,與以後你我二人的問劍正陽山,是天壤之別。除了正陽山自身藏掖已久的門派底蘊之外,以後還要加上一份大勢。正陽山與清風城許氏,皆是東寶瓶洲毫無意外的宗門候補,其中正陽山,更會瓜分掉朱熒王朝的大半劍道氣運,這是龍泉劍宗都做不到的,因為大驪宋氏皇帝對阮師傅再尊崇,也絕對不允許龍泉劍宗一家獨大,給了舊中嶽地界,劃入龍泉劍宗地盤,除了阮師傅自身宗門人數太少,是天然限制之外,大驪宋氏此舉,更是讓正陽山近水樓臺,攫取整個朱熒王朝的劍修坯子,一旦躋身宗門,正陽山就要與大驪宋氏國祚相連,這還是早年李摶景與正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