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身處地,年輕公子哥自己都要消去大半疑慮。
就在此時,那黑袍老人突然又沒頭沒腦說了一句話:“神將鐵索鎮山鳴。”
孫道人哈哈笑道:“五雷法令出絳宮!”
黑袍老人明顯鬆了口氣,再次打了個稽首:“是我失禮了,在此與孫道長賠罪。”
黑袍老人顯然對年輕人和邋遢漢子,都不太上心。
狄元封滿是腹誹,果然一個雷神宅譜牒仙師的金字招牌,走到哪裡都好使,遊歷途中,幾次在那地方藩屬小國和三流山頭,狄元封兩人都跟著沾光,被奉為座上賓。
黑袍老人似乎是想要走下石崖,以禮相待三人,但他走到一半,突然又問道:“孫道長為何下山歷練,都不穿雷神宅的制式道袍?”
狄元封火冒三丈,有完沒完?!差點就要忍不住伸手按住刀柄了。
這麼個處處小心謹慎的老東西,說不得結盟一事還真有不少變數,至少也不至於讓他們三人輕輕鬆鬆打殺了。
孫道人撫須而笑,搖頭說道:“穿了山上道袍,招搖過市,只會讓貧道疲於應酬,難不成歷練是在杯觥交錯的筵席上?”
黑袍老人微微一笑,終於捨得走下石崖,感慨道:“孫道長不愧是嬰兒山得道高人,這份遠離人間富貴的清涼心,確實令人佩服。想必此次返回雷神宅祖山,定然可以更進一步,成為靖明真人與祖師堂嫡傳。”
然後這個三人眼中的老狐狸野修,臉上已經多出了幾分恭敬神色,但眼中依舊只有那個孫道長。黑袍老人笑道:“我姓陳,來自道法貧瘠的五陵國,道行微末,師門更是不值一提,心酸事罷了。偶然學得一手畫符之法,雕蟲小技,貽笑大方,絕不敢在孫道長這種符籙仙師眼前顯擺,先前持符試探,現在想來,實在是汗顏至極,孫道長真人有海量,莫要與我一般見識。”
孫道人笑道:“出門在外,小心無錯。陳老哥無須愧疚。”
孫道人率先走向那個黑袍老人,狄元封與漢子自然而然尾隨其後。
事實上,三人當中,原本一直以狄元封為尊,故而所有錢財分贓,他可以佔四成,其餘兩人分別三成。
那黑袍老人讓出石崖小路,等到孫道長“登山”,他便橫插一腳,跟在孫道長身後,半點不給狄元封和邋遢漢子面子。
狄元封與揹負行囊的漢子迅速相視一笑。
這就很山澤野修作風了。謹小慎微之後,又熟稔見風使舵。應該是位同道中人。好事。
四人一起坐在石崖上。
孫道人笑問道:“道友也是為山中洞府而來?”
這個斜挎青布包裹的黑袍老人大概是認定了孫道長嬰兒山譜牒仙師的身份,加之先後三次試探,再無疑心,這會兒露出些許無奈神色,開誠佈公道:“當然。只是不曾拿到當地官府的堪輿圖,進山之後,在此徘徊已久。不然我此刻應身在百餘里之外的深山了,運氣再好一些,都可以尋見那座府門禁制已被破開的洞府秘境了。”
孫道人望向竹杖芒鞋的貴公子狄元封,後者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份摺疊整齊的郡縣形勢圖,是一份摹本。
各地堪輿圖,一直是各國朝廷官府的禁忌之物,絕對不可洩露外傳,狄元封三人能夠順利描摹,當然還是孫道長的身份使然。不過那個郡守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讓孫道長顯露了一手仙家術法,外加十幾張可以張貼衙署的道家符籙。
孫道人其實畫符拙劣,不過是看過幾道嬰兒山入門符籙,畫得有七八分形似而已。他從道觀偷來的那部秘籍上可真沒有半點有關符籙的記載。不過孫道人所畫符籙的符膽,確有一絲靈氣,用來抵禦市井坊間並不濃郁的陰煞之氣,還是可以的。
那些符籙當然不會真的貼在官府的公家大門上,而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