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周暄有幾分詫異,母親這個時候來,定然是有事了。她心念微轉,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房中並無他人,楊氏也不瞞她,直接說道:「三天前,宋夫人來咱們家,你可還記得?」
周暄略一遲疑,點了點頭:「自然記得。」
才三天而已,怎麼會忘?
「那宋夫人此番前來,帶了一樣東西,就是你和小宋探花合八字的庚帖……」
「什麼?」周暄大驚,「我什麼時候跟,跟他合過八字?!」
她心裡亂的很,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
楊氏見女兒的反應,越發篤定此事與女兒無關。她輕按女兒肩頭,說道:「別急,咱們家的確沒給過宋家八字。就是不知道宋家從何處得來的了。那宋夫人言語之中,仍是暗示你與宋探花有種種逾矩之事……」
「我沒有!」周暄氣急,她與宋愈總共見過幾面,每次她都匆忙避開,何曾有逾矩行為?
「娘當然知道你沒有,他們不就是為了迫得咱們同喜這樁婚事麼?」楊氏道,「你放心,爹孃都信你。只是……」
楊氏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周暄心頭酸楚而無助,卻因為父母的信任而又頗感慶幸。她輕聲問:「只是什麼?」
——在她看來,只要她在乎的人信任她,也就夠了。旁人再蹦噠,也傷不了她分毫。
楊氏又看一眼女兒,忖度著道:「你祖父今日喚了你父親過去,說是街上也頗多流言……」
周暄身體微微一僵,心內隱隱有了猜測,但仍不願意相信。她定了定神,澀然問道:「什麼流言?說我與宋愈有染?」
她出奇的冷靜,大約是有了之前的雙胞胎姐妹責問一事,她反倒不那麼慌了。——儘管她仍滿腔憤怒。
「有染」二字教楊氏心裡硌得慌。聽丈夫言說,外面傳的沒那麼難聽,左不過是說暄兒跟宋愈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這也是坊間傳言中常見的。世人多喜歡這樣的故事,一看符合他們的想像,越發傳的歡快,彷彿是親眼所見一般,還憑空虛構出不少細節。
比如什麼一見鍾情,什麼月下私會,什麼暗地裡合了八字等等,聽著著實感人。
可是,「才子佳人」無媒無聘的,落到那起子嘴上刻薄的人口中,可不就是說他們有染麼?
這些年的風氣終究是與幾十年前不同了。
楊氏的不言語,在周暄看來就是預設了。儘管她早就告訴自己莫生氣,沒必要生氣,可她仍是沒忍住,臉色殷紅,眼中含淚。
也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她口中反覆說著:「我又沒做,我怕什麼?我敢和他們對質的……」
她一點都不喜歡宋愈,甚至可以說厭惡到了極點。她都想問問他,她究竟哪裡得罪了他,以至於他非要娶她不可?哪怕毀了她也要娶她?
看到女兒哭泣,楊氏心疼急了,一把攬了女兒入懷,溫聲勸慰:「你別怕,咱們不會遂了他們的願。」
母親的懷抱給了周暄安慰。說到底,她也不是非常害怕。她有父母家人做後盾的,他們不會委屈她。
女兒猶在低泣,楊氏忽道:「忘了,還有件事,阿徵也託了你舅公來提親呢。」
周暄心裡一咯噔,瞬間止住了眼淚。她抬頭看著母親,眼中亮晶晶的,想等她說下去。
母親以前並未跟她提過路徵求親一事,現在忽然提起,是不是說明母親想問問她的意見?
周暄一顆心砰砰直跳,臉上剛褪下的紅又暈染開來。
楊氏覷著女兒神色,不是驚訝,不是生氣,反而是喜悅和期盼。她瞬間瞭然,心中明鏡一般。她頓了一頓,輕聲道:「怎麼?他讓人求親,你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