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我回來的早,不然真的要去你墳前上香了。”
他說的是他們三年前在城門口分別的時候說的話,暗示的是盛思顏數天前在宮裡遇到的險情。
盛思顏沒有多想,窘色稍緩,笑道:“託福託福,我的運氣還是不錯的。”又皺眉道:“你喝茶就行,拿我的托盤做什麼?”
“托盤太重,你拿不動。”周懷軒淡淡地道,從她手裡終究還是接過翠玉托盤和秘瓷茶盞,放到迴廊外圍的坐欄邊上。
接過托盤的時候,兩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
周懷軒的手指冷得如同寒冰。
盛思顏一剎那間,居然想到那一天在寒潭水底的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跟這種感覺好像。
察覺到盛思顏的怔忡之色,周懷軒的眸色黯了黯,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站到迴廊柱子的陰影裡。
一道陽光正好斜斜地透過林間樹梢照過來,將回廊上的盛思顏籠在光裡。
盛思顏頓時覺得又暖和了,春回大地,陽光普照,剛才的那股冰寒似乎只是她的錯覺。
周懷軒雙手垂在身子兩側,眯著眼睛看她。
是很美,但是還沒有到美絕塵寰的地步,但是卻如一股沁入人心的溫泉,讓他無法割捨,總是貪戀那一抹溫暖和煦。
盛思顏想了想,低聲道:“多謝你送我的老山參。”想到剛才周懷軒冰寒刺骨的手指,又道:“我看你的身子好像受了寒,你那裡老山參多,是不是尋來給自己補身的?”
周懷軒沒有說話,還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我的身子其實沒有大礙,用不著這樣好的老山參。不過你送我的那一對,我娘想拿來做藥。等做好了,我送你一瓶。”盛思顏說著,從腰間的荷包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瓷瓶,“這裡是我娘以前給我做的人參養榮丸,最是驅寒補氣。就是用的人參沒有你送來的好,等用那雌雄老山參做的藥丸好了,我再送你一瓶。”
周懷軒本不想接,但是看見盛思顏的小手伸過來。白玉般的手掌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白玉瓷瓶,白得幾乎分不清哪裡是手,哪裡是瓶。
“多謝。”周懷軒還是伸手接過,用力握了握。放到自己的袖袋。
盛思顏微笑,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沒有白佔別人的人情。
“……你的病,都好了嗎?”盛思顏想起那一年在山上,周懷軒發病時候的情景,關切地問道。
周懷軒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繼而想起盛七爺是她爹,大概跟她說過自己的情形,沉默地一點頭,“好了。”
盛思顏咯咯笑了一聲,想說當年你發病的時候還咬了我一口呢。但是又覺得太過輕佻。若是她依然是五歲幼童,這樣做無可厚非,也不會讓周懷軒有反感。
現在她已經十四歲了,還要這樣做,簡直就是在挑逗。
正經男子都看不起輕佻的女子。
那句話在她嘴裡打了個轉。就變成:“周國公他們都來了,你不進去坐坐嗎?”
周懷軒再次搖頭,“我在這裡站一站就好。”
盛思顏正要說話,卻見豆蔻從院門口匆匆忙忙走來,看見盛思顏和一個男子站在迴廊下面,忙過來回道:“大姑娘,夫人帶著鄭老夫人、鄭大奶奶過這邊來了。”頓了頓。飛快地睃了站在廊柱後頭的青衫男子一眼,又對盛思顏道:“……嗯,還有王公子,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盛思顏眼前一亮,“是王二哥來了?”拎著裙子高高興興從周懷軒面前跑開,和豆蔻一起去院門口迎接。
她再一回頭。看見迴廊上已經沒有了周懷軒的身影,不知到哪裡去了。——也許是進屋裡跟他祖父坐一起去了?
盛思顏尋思著,在院門口眺首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