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幾年,你仍是恨朕?朕……已經不怪你了!”他困難地道,臉色更加難看。
“不恨了。”皇后漠然地道,見他微微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自己,突然忍不住笑得歡快,心裡卻漫上一股子的嘲弄,果然是個愛面子的男人,說不恨了反而不相信。
“早就不恨了,沒有了情意,怎麼會恨呢?臣妾還要謝謝皇上給了臣妾機會,沒有因為義姐之死而憤怒殺了臣妾。”她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止不住,但卻笑得極為端莊得體,並沒有因為勝利即在而失態,或者放縱,她忍了三十幾年,有些事情早已像本能一般刻入骨子裡,如同這賢后之尊。“婉妃應該同皇上說了吧?其實義姐當年是被臣妾弄走的,她的死也是臣妾安排的。”
“你……”承平帝的雙眼瞪得更大了。
“義姐愛慕皇上,想要爬得更高,所以她假借臣妾的身份接近您,當初您也以為義姐才是蔣家嫡女吧,而臣妾才是那個蔣家義女?呵,那是您自己認錯了,怨不得旁人。當得知臣妾將要嫁給您為妃後,她便給臣妾下了絕肓藥,使得臣妾當年無法再當母親。您說,臣妾如何不恨不怨?臣妾當初以為皇上是不知情的,臣妾心裡真是委屈呢。可是沒想到,到頭來,皇上會突然說要廢了臣妾,原來皇上也是知情的,卻看著臣妾受了那麼多罪……”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三言兩語間便將積了很久的心事說出來,也說了他以往無法得知的一些真相。
承平帝額頭的青筋畢露,看她的目光越發的複雜,半晌,他啞聲道:“今晚之事,是不是你——”
“不是臣妾!”皇后冷然道:“臣妾不過是推了一把罷了。”
“你——”
承平帝又大口地喘氣,聲音就像風箱一般破碎。半晌,他突然開口道:“朕當年是認錯了人,朕……”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便聽到一道沙啞的男聲朗聲道:“兒臣救駕來遲,請父皇恕罪!”
“臣紀顯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臣張惠寧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臣龐烈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臣劉允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
連著好幾道聲音響起,呼聲震天,接著王德偉走了進來,躬身道:“皇上、娘娘,端王、鎮國公世子及五軍營、西北營的幾位大人、將軍皆來了。”
承平帝慢慢地閉上眼睛,身體頹然地倒入被褥中。
好一個順勢而為,他的皇后,想必為了這一日,策劃多時罷。如此一想,滿心的苦澀漫上心頭,他想對她說另一個她所不知道的真相,卻發現已經沒了意義。
閉了閉眼,承平帝再次睜開眼睛時,眼中精光微閃,高聲道:“端王進來。”
晨曦的光從門□□進來,一陣風穿進來,桌上的燭火晃動了下,清晨未暿的光線與燭光融合在一起,讓人心底由衷升起一股難言的滋味。
從門口走來的男子一身染血的戎裝,憑添一股肅殺之氣,踏著沉穩的步伐走來,然後跪在了地上。
“父皇,兒臣不負父皇之命,將叛將悉數斬下。”
看著跪在床前的兒子,承平帝雙眼閃爍著複雜的思緒,半晌說道:“我兒辛苦了,你做得極好,朕甚是心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