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姬:“難說,對他而言,城池守不住,那就是給敵軍送糧食了,只可惜了著這滿倉的糧食,良田已經拋荒兩年了。”
此處的糧倉再被燒燬,天下餓死的人就要再多上一些了。
桑姬的嗓音清冷,不帶絲毫的煙火氣,像是超脫世外,卻又像是神佛的悲憫,情知蒼生有難卻不會插手,只會靜靜看著世間變遷。
桑封恨聲道:“都怪單遠成,他要是願意投降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
說著,還偷偷拿眼睛偷瞄桑姬,他覺得桑姬是女子,一定是心慈手軟的性格,會對這些人心生同情,說不定她就能想出什麼辦法解決這件事。
桑姬端起桌上的茶盞,細細品著茶湯中的苦澀,她能力有限,確實沒有辦法,而且她為什麼要勸單遠成投降呢?
在桑封的眼中,李晏是他的主公,他希望李晏勝利,在單遠成的眼中,先帝雖然昏庸,但今上不類先帝,他對朝廷還抱有希望。
可是對於其他人呢?
守城的是朝廷的人還是李晏的人,有什麼區別嗎?下一次不知道又是誰在攻打平城,總之他們都是別人的犧牲品,誰都不在意他們,只是想讓他們做壯丁,去滿足他們爭奪天下的野心。
桑姬是悲憫,可是——她抬手撫上胸膛,卻也只有悲憫,沒有濃烈的感情,就像自己不是置身在這個世界之中,是其中的一員,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一切。
可是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不就是這樣嘛,天下分分合合最終都是為了一些人的野心。
一日晚間,桑封帶著一個人來拜訪桑姬。
來人穿著簡單的勁裝,身上沒有懸掛任何的配飾,他龍行虎步,身子挺拔如松,劍眉鋒目,饒是他極力表現出溫和,也無法遮掩他本身的鋒利,像是開刃、飽飲鮮血的利劍。
“這是桑晏……大雁的雁,我本家的兄長,現在為主公效力。”
桑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桑家給本家子弟起一個單名雁字?許是庶子,之前不受重視吧,桑姬這麼想著,就放下了這點疑惑。
前兩日,單遠成再次在城中徵募士兵,這次的需求比前面四次加起來還要多,城中隱隱有怨懟之語。
在這種時候,李晏想辦法派人來和城內的桑封取得訊息,爭取裡應外合攻破平城,是完全可以的。
不過——
“李晏是真不拿你們桑家當外人啊。”
平城內部戒嚴,這個時候冒險入城,頂多就是三五個人,而且隨時有被發現的風險,可以說入城的人是一隻腳踩在鬼門關上了。
桑姬沒聽過桑雁的名字,但看這人的氣度,就知道這人不是池中物,來日一定飛黃騰達。
桑家雖然是大族,但同一時期擁有桑封和桑雁這兩個麒麟子,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李晏將桑家的兩個人都放在平城,要是被單遠成一鍋端了……他就不怕桑家被刺激得改投他人嘛?!
在場的其餘兩人都聽明白了桑姬的言外之意,桑封突然被嗆住,止不住地咳嗽。
桑雁抬手行了一個禮,面帶笑意地道:“多謝桑娘稱讚,我受之有愧。”
桑姬瞪了她一眼,她冒用著桑家女眷的身份,桑家兄長稱呼妹妹一句桑娘不算多出格,但是這裡只有三人!
桑雁笑道:“我們處在敵營之中,行事需要謹慎,否則他日在外面喊錯了,就會惹人懷疑。”
桑姬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話是這麼說,但是有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