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揉了揉眼睛,好像先前看到一物撞上了城頭。攻城車拋來的巨石?石遷高快步走到城牆邊上,探出腦袋一看,瞪大眼睛。
一個人“嵌入”了城牆,而且這傢伙似乎還活著!
掉在坑裡的徐鳳年長長吐出一口紫金霧氣,舒服多了,離開牆上窟窿,一手抓在壁上,輕輕飄到城頭。周顯韓濤兩位如臨大敵,迅猛抽刀,就要擒拿下這名來歷不明的刺客,城牆下邊的精銳甲士也紛紛湧上城頭。不料品秩最高的石遷高跟李桂翁都立即跪下,口呼參見世子殿下。尤其是別駕大人的打袖功夫,很見功底,既不耽誤行雲流水的觀感,又能給人一種小心翼翼的恭敬做派,文官要想當到這個境界,沒有五品以上,萬萬不會有這等火候。周顯韓濤自是拍馬不及,不過聽到世子殿下四個字後,嚇得腳軟,順勢就跪拜下去,自報官職,嘶聲竭力,把吃奶的勁頭都搬出來,兩位存心比試誰吼得更洪亮一點。李桂翁耳邊就跟炸雷一般,讓這位幽州別駕哭笑不得。徐鳳年笑著讓眾人起身,看到了周自如,當初他戴著麵皮出入倒馬關,這位周大公子當然認不出自己,趙右松跟小胖墩兩個孩子之所以能夠“認出”,那都是迷迷糊糊靠著他的佩刀和嗓音。徐鳳年跟石遷高和李桂翁客套寒暄了幾句,走下城頭的時候,周顯有意壯著膽子讓兒子跟在身邊,想著在世子殿下眼前儘量湊近了混個熟臉,也不指望能跟殿下搭腔,有個馬虎的印象就知足,不曾想世子殿下轉過頭,開了金口,“周自如,本世子去年進出北莽,就是從倒馬關這兒路過,知曉你帶兵不錯,回頭本世子跟皇甫枰說一聲,讓你給他當親衛,意下如何?”
周自如在魚龍幫那邊是高高在上的將種子孫,可惡人自有惡人磨,在世子殿下這條北涼惡龍這裡,蝦兵蟹將都算不上,驚呆得沒了往日的圓滑,好在折衝副尉周顯久經宦海沉浮,還有些定力,趕忙拉著兒子下跪謝恩。天底下誰不知道北涼有個扛旄黨派,日後成就往往十分顯赫,大將軍義子齊當國,青州首富林泉,都曾是北涼鐵騎的扛旗卒。給大人物擔當貼身親衛,就有異曲同工之妙,皇甫枰如今在幽州如日中天,只要周自如成了幽州將軍的心腹,周顯哪裡還會擔心兒子不能光耀門楣。徐鳳年讓周自如跟上前同行,周自如走得如履薄冰,徐鳳年笑問道:“倒馬關有沒有一個叫魚龍幫的陵州幫派經常過境?”
周自如心一緊,憑著出眾記憶和那份不可與人說的額外關注,點頭沉聲道:“啟稟殿下,如果卑職沒有記錯,魚龍幫有過六次過境記錄在案,最後一次出關是小雪時分,入關則是在小寒後兩天。”
徐鳳年嗯了一聲,不置可否,這讓周自如提心吊膽,莫不是這魚龍幫跟北莽諜子有沾染?上次在自家陰溝裡都能憋屈翻船後,之後看在魚龍幫會做人的份上,許多昂貴貨物進出,倒馬關在他周自如授意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世道資訊阻塞,就算是一些五百里加急軍情的驛路傳遞都有可能石沉大海,就更別說其它一些小道訊息了。徐鳳年在陵州龍晴郡跟懷化大將軍鍾洪武徹底撕破臉皮,事情太大,路人皆知,只是地點在無名小卒的魚龍幫,幽州就沒幾個人清楚了。主要是接任幫主的劉妮蓉在這之後從未扯出世子殿下的大旗,龍晴郡當地也沒誰敢拿這件事嚼舌頭,以往嘲諷世子殿下幾句不打緊,可如今連鍾老將軍都給收拾得悽慘無比,誰還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好在世子殿下沒有讓周家父子戰戰兢兢太久,出關之前對兩位倒馬關地頭蛇說道:“本世子在魚龍幫有個朋友,以後就要周副尉和韓大人多關照了。”
將來萬金之軀到只比京城坐龍椅那位差上一籌的殿下都發話了,周顯跟韓濤自然是口口聲聲萬死不辭。
幽州副將石遷高要隨行關外,別駕李桂翁則不用,當聽到殿下說要贈送自己一幅出自南唐君主手筆的珍貴花卉圖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