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不小的年輕人,抬起手中酒碗,算是敬酒,那個年輕人也跟著舉碗,各自一飲而盡。
高大少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牛犢性子,看到這個年紀不大的傢伙竟然連吳金陵都聽說過,一肚子疑惑,畢竟吳金陵雖然在他們家鄉那邊被提起的次數不比槍仙王繡少,可因為英年早逝,更是醉死街頭這麼個不光彩的死法,又隔了好幾十年,在北涼其它地方都極少有人知曉這個名字。少年忍不住問道:“你咋知道的吳金陵?”
徐鳳年笑道:“聽朋友提起過。”
那個秀氣少年興許是剛才見到這傢伙跟老闆娘眉來眼去,十分厭惡,轉過頭望著驛路獨自發呆。
徐鳳年瞥了眼那三杆長短不一的白蠟木杆,突然隨口說了一句,“老先生兩位晚輩,一位半年前就該換杆子了,更長三寸,另外一位當下就該增重六兩。”
兩個少年聽得一頭霧水,老人眼睛一亮,然後迅速黯然,實誠道:“沒錢啊。”
徐鳳年點頭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老先生,我倒是還剩下些酒水錢,要不請你再喝兩斤酒?”
婦人當然高興酒客多喝幾碗酒,尤其是眼前這位相貌英俊的年輕人,不等那老人答話,就屁顛屁顛去拎酒了,這無形中倒是給了老人一個臺階下,大概是相信自己顛沛流離多年磨礪出來的眼光,信得過這個年輕陌路人,抱拳笑道:“那老朽就謝過了。”
老人雖然歷經坎坷,卻也仍是性情豪爽的脾性,讓高大少年換條長凳坐著,邀請徐鳳年坐在手邊位置上,老闆娘又添了些酒肉,碟子不大分量不足,但好歹是不要人銀子的,否則她就是敗家娘們了。
老人用袖子擦了擦酒,笑道:“這位公子的看法準,很準。也練槍不成?一般說來,沒有十幾二十年功夫,可瞧不真切我那兩孫兒的深淺。”
徐鳳年搖頭微笑道:“我不練槍,不過身邊有些人是此道高手,看久了也略懂皮毛。”
老人玩笑道:“如此說來,公子更該是高手了。”
徐鳳年也玩笑道:“大概算是有一點點高。”
那清秀少年冷哼一聲,高大少年則忍著笑意,真是沒見過這麼沒羞沒臊的人物。
老人也不以為意,與人相處,不怕那些把小毛病擺給別人看的,就怕那些心機深沉的傢伙。老人嘆了口氣,感慨道:“別看時下離陽軍伍如何盛行白蠟杆槍,其實在槍譜上這種材質一向是下下等,風評極差,太軟了,那股子韌性都是虛的,門外漢耍起來好像是能抖出些漂亮的槍花,可大街上那些賣把式的,什麼喉嚨頂槍尖,槍身彎出一個大弧的,哪一杆不是白蠟杆子槍?給他一杆北涼槍矛試試看,敢嗎?說到這個,咱們北涼真是下了大血本,天下制槍名木,首選廣陵道上的赤白雙色牛筋木,舊南唐的劍脊木和紅稜木,還有稍遜的檕條茶條,都是好東西,可沒一樣是在咱們北涼,到頭來,咱們北涼少見那產自豫東平原的白蠟槍,倒是其它藩王境內風靡一時,為啥?還不是用料便宜,士卒上手快,演武練兵的時候瞧著也好看。老朽聽說咱們邊軍,不提銳士沉重鐵槍的話,不論騎步,都是其勁如鐵的好木,光說這筆錢,就不知道花銷了多少真金白銀,尤其是還要從別地運入北涼才能制槍,就更加昂貴了,一杆好槍的養護,更是大吃銀子的事情,畢竟每年那麼多養槍的桐油估計就逃不掉。所以說啊,咱們北涼鐵騎的雄甲天下,可不僅僅是因為北涼健兒天生膂力過人那麼簡單。”
徐鳳年深以為然,抿了一口酒,點頭道:“正是此理。”
老人談到了勁頭上,喝酒也快,說話也沒太多顧忌,略微出神道:“世人都曉得騎軍衝鋒時長槍帶來的衝撞力,威力驚人,卻往往忽略了衝槍之術對騎軍本身的傷害,若是兩軍衝鋒是一錘子買賣,那也就罷了,可咱們北涼對上的北莽蠻子,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