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三年前就有個窮人家出身的丫鬟回家送銀兩給爹孃,路上給他們綁了去,等王府人馬趕到,小姑娘整個下半身已經見不得人。要是我當時在場……”
說到這裡,徐鳳年頓了一頓,自嘲一笑,“似乎也不能怎麼樣了。那位果毅都尉,出賣了最後一撥青山山莊的餘孽,給王府通風報信,使得躲了好些年都沒死的老莊主與一位親兄弟,以及二十來位沾親帶故的,都通通被北涼騎兵給砍瓜切菜了,我還聽說這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入府見著了北涼王,不但被賞賜了幾本聽潮亭裡的武學秘笈,還撈到手一個正五品的果毅都尉,時來運轉,應了那句江湖老話,賣什麼都不如賣兄弟來得一本萬利。”
漢子越聽越心驚,忐忑不安問道:“公子訊息可真靈通,莫不是與先前那位小將軍,一樣是官府中人?”
徐鳳年笑道:“我現在跟魚龍幫走得比較近。”
漢子腿部鮮血流得更厲害了,雙手死死抓住椅臂,滿頭冷汗,臉上還是擠出比哭還難看的勉強笑容,恭維道:“公子氣宇軒昂,一看就是福氣厚重的人,這趟大難不死,必有大成就。”
徐鳳年終於看到王大石在樓下院中露面了,魚龍幫已經死了六七個血氣方剛的漢子,其中就有那個黃昏時入住客棧在世子殿下腳下吐了一口唾沫的,是地上躺著的最後一具屍體,被一根矛斜刺入胸膛,再被配合嫻熟的另外一名騎士拿刀削去腦袋,若說前面幾位是憑著一腔熱血去拼命,那這個傢伙就算是相當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畢竟明擺著上前就是死,有了好幾具屍體擺在地上作血淋淋的前車之鑑,再跑上去逞匹夫之勇,死得實在不值當,這不他被一矛一刀解決掉的時候,身邊除了劉妮蓉其實已經再沒有人,好在在客棧門內兩腿顫抖了半天的王大石不斷拿拳頭砸腿,後來甚至給了自己兩耳光,
這才終於讓兩條抖成篩子的腿肯聽使喚,大喊著給自己壯膽,半路上撿起一位師兄的佩劍,就衝入陣中,閉著眼睛一頓亂砍,估計是那些殺入客棧的人物覺得好笑,一時間沒有急著做掉這個構成不了半點威脅的小子。
劉妮蓉環視一週,除了敵人再無其他人,身後魚龍幫幫眾與她對視後,都低頭畏縮著往後退去。
樓上公孫楊射了三十一箭,起先六箭射死了四人,都不是倒馬關甲士,後來察覺到沒有迴旋餘地,就開始擒賊先擒王,但接下來所有羽箭都被貂覆額女子豢養的老人以五爪輕鬆抓住。
公孫楊知道即便這名老者不是金剛境的絕頂高手,也差不遠了。
撫摸了一下牛角大弓,然後折斷弓弦,這才緩慢下樓,微瘸的他默不作聲來到劉妮蓉身後。
始終沒有下馬的周自如掉轉馬頭,閒散倨傲地連人帶馬轉悠了一圈,居高臨下望著一身血跡的劉妮蓉,嘴角扯起一個陰沉弧度,帶著莫大的滿足和得意。
徐鳳年自言自語道:“來了。”
椅子上的漢子沒聽清楚言語,自顧自小聲道:“這位公子,小的前些年搶到手一本泛黃的刀譜,不識字,便去青樓包養了一個識字的清伶整整兩月,一個字一個拆開才將那部刀譜記下,公子若是想學,可以帶我離開客棧,我慢慢口述給公子。”
徐鳳年背對房門,彷彿心不在焉,沒有聽到漢子提出的誘人條件。
一陣不合時宜的馬蹄轟鳴由遠及近,在周自如耳中異常刺耳,一直胸有成竹的周大公子臉色微變,扭頭望去,黑夜中,一串串火把綿延如山。
不下百騎,突襲而至。
為首一名披甲中年將軍,是一張極為陌生的臉孔,但看那身甲冑,起碼是北涼軍中正五品官職的實權將軍,這絕對不是倒馬關折衝副尉或者垂拱校尉可以衝撞撼動的存在。
更讓周自如感到不安的是這名將軍身邊有一騎,正是倒馬關地位僅次於他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