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說過他當年從斬魔臺下山,已然跌境厲害,這位真人不露相的老前輩前去比劍,不願佔半分便宜,李老頭兒境界雖降,可兩袖青蛇威力還在巔峰,隋姓老祖宗的問劍,一直只問對手最強手,故而互換一臂,算是沒有分出勝負。當今天下,恐怕除了北莽軍神拓跋菩薩,也就這位老祖宗可以跟王仙芝酣暢淋漓打上一架了。只是不知為何,武帝城那邊一直沒有訊息傳出,以隋姓老祖宗的行事,向來不屑做雷聲大雨點小的勾當,雷聲小雨點大才對。”
說到這裡,徐鳳年不知為何想起北莽敦煌城外鄧太阿與那位白衣魔頭的傾城比劍,後者風格如同隋姓老人,甚至更甚,她分明不用劍,卻問劍鄧太阿,足見其自負。黃河龍壁外,她當真死在了洶湧河漕之中?
袁左宗感慨道:“屈指算來,殿下第二次遊歷,就惹來了吳家劍冢的劍冠劍侍,天下第十一王明寅,後來獨身深入北莽腹地,更是先殺魔頭謝靈,再戰拓跋春隼,繼而連提兵山第五貉的頭顱都帶回。這次又宰了韓貂寺,一直都沒閒著。離陽藩王子孫,不論嫡庶,恐怕得有數百人,就沒一個像殿下這麼勞心勞力的。”
寒風拂面,夾雜有山野特有的草根氣,沁人心脾,徐鳳年微笑道:“大概是多大的瓜田招來多大的偷瓜賊。瘸漢子醜婆姨,才子佳人,都是門當戶對。有這些在兩座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對手死敵,我該感到榮幸。袁二哥,這些年你一直深藏不露,陳芝豹都入聖了,你要是不弄個天象境說不過去啊。”
袁左宗哈哈笑道:“袁某單打獨鬥,遠遠比不上方寸天雷的顧劍棠和梅子酒的陳芝豹,不過長於陷陣廝殺,不知何時能跟殿下一起沙場並肩馳騁?”
徐鳳年雙手插袖嘆息道:“在北莽聽一個北涼老卒說他這些年經常鐵馬冰河入夢來。”
袁左宗望向遠方,輕聲道:“我不看好西楚復國。”
徐鳳年點頭道:“就像徐驍當年不反,看似寒心了許多將士,可他那是明知不可為而不為,好不容易眼望天下得天平,當什麼皇帝,用他的話講,就是當上皇帝,老子還能三宮六院嬪妃三千?還是能一頓飯多吃幾碗肉?打天下靠人強馬壯刀快,治天下卻要不計其數的門閥士子,群策群力,聚沙成塔,既然民心根本不在徐驍這邊,他做個劃江而治的短命皇帝,我註定活不到今天。”
袁左宗由衷笑道:“義父從不耍小聰明,是大智慧。”
徐鳳年轉頭說道:“鳳年以前紈絝無良,讓袁二哥看笑話了。”
袁左宗沒有跟這位世子殿下對視,眺望白茫茫山景,“袁左宗愚忠,不輸韓生宣。”
龍尾坡山勢轉為向下,馬車內,老爺子搖頭笑道:“委實是黃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惜了那半罈子酒啊。”
除了即將赴任要職的黃裳,車廂內還坐著李懷耳,老人知道這孩子的糟糕馬術,就乾脆讓他棄馬乘車,當夜城內一場巷戰,為少年所救,黃裳嘴上不曾贅言,心中實在是念情得重,只不過黃裳自己尚且朝不保夕,也不好承諾什麼。只想著讓少年李懷耳遠離是非,若是能夠在京城站穩腳跟,少年若是心中那個江湖夢不死,不妨再拉下一張老臉給他求來一本武學秘笈,他年悄悄轉贈李懷耳。少年此時戰戰兢兢,他哪裡跟當官的面對面獨處相坐,往年在鐵廬城中游手好閒,見著披甲的巡城士卒都退避三舍,對他們可以披甲冑,持鐵矛,那都是滿心豔羨得緊。看出少年的侷促不安,朝野上下清望出眾的老爺子會心一笑,主動尋找話題,跟少年詢問了一下雞毛蒜皮的瑣碎事,正當黃裳問及李懷耳大伯一年私塾教書可掙錢幾許,密林深處,一根羽箭破空而來,一心一意駕馬的老僕頭顱被一箭貫穿,向後寂然倒去,屍體扯動車簾,性情伶俐的李懷耳當下就拉著老爺子趴下。
當寧宗看到不遠處一隻信鴿掠空,猛然間快馬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