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平靜,母儀天下。
相貌平平的婦人輕聲道:“原來真的白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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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之地一場鵝毛大雪,瑞雪兆豐年,京城內外百姓進出城臉上都帶了幾分喜慶,哪怕是向來以謹小慎微作為公門修行第一宗旨的城門甲士,眉眼間也沾了快要過年的喜氣,太安城海納百川,城門校尉甲士巡卒見多了奇奇怪怪的人物,可今日一對男女仍是讓城門士卒多瞧了幾眼,少女長得並不如何傾國傾城,京城美人亂人眼,她頂多就是中人之姿,讓人很難記住,不過少女身邊的年輕和尚可就不一般了,袈裟染有紅綠,在京城也不多見,得是有大功德加身,才能披上的說法高僧,小和尚唇紅齒白,一路上惹來許多視線,當今天下朝廷滅佛,和尚跟過街老鼠沒兩樣,這小和尚的氣態倒是鎮定。
他臨近城門,跟城衛遞交了異於百姓的兩本戶牒,身後少女躡手躡腳抓捏了一個不算結實的鬆軟雪球,跳起來啪一聲砸在他腦袋上,許多都濺射到袈裟領口內,凍得小和尚一激靈,轉頭一臉苦相,少女做了個鬼臉。城衛拿過戶牒後,使勁看了幾眼小和尚,不敢造次,趕緊上報給城門校尉,核實無誤過後,禮送入城。乖乖,這位小和尚可是正兒八經的兩禪寺講僧,而且如此年輕,誰知道以後是不是佛陀?燒香拜菩薩心誠則靈,這些城衛都畢恭畢敬,小心翼翼護送,心裡都想著多沾一些佛氣,好帶回去庇佑家人。滅佛,那都是朝廷官老爺們的計較,他們這些小魚小蝦,可吃罪不起菩薩們。
小和尚見少女又要去路邊捏雪球,一臉苦相問道:“東西,下雪開始你就砸我,這雪都停了,還沒有砸夠啊?”
“夠了我自然就不砸你,需要你問?你說你笨不笨,笨南北?”
小和尚抱住腦袋,讓她砸了一下。
“不準擋!”
說完了,她又去捏雪球,這一次一口氣倒騰出兩個。
笨南北壯起膽子說道:“我就這麼一件袈裟,弄髒了清洗,就要好幾天穿不上,耽誤了我去宮內講經,東西,我可真生氣了。”
“我讓你生氣。”
“讓你生氣!”
啪啪兩聲,不敢用手遮擋的笨南北那顆光頭,又捱了兩下雪球。
笨南北揉了揉光頭,看到她鼓著腮幫的模樣,用心想了想,“不生氣。”
少女認真瞅了瞅他,好像真不生氣,這讓她反而有些鬱悶,又跑去捏雪球,笑著跳起來,又是一拍。
笨南北見她自從老方丈圓寂後第一次有笑臉,應該是真的不生氣了。
李東西拿袖子擦了擦手,這些天一路瘋玩過來,都在跟雪打交道,雙手凍得紅腫,望著一眼看去好像沒有盡頭的御道,嘆息問道:“你說咱們怎麼找徐鳳年啊?聽爹說京城得有百萬人呢。”
笨南北笑容燦爛道:“進了宮,我幫你問啊。”
“你行不行啊?”
“行!”
“要是你找不到,信不信我讓你從咱們身後的城門口開始滾雪球,一直滾到那一頭的城門?”
“我答應是可以答應,可我又不會武功,滾不動那麼大的雪球。”
“就你這麼笨,能做咱們寺裡的主持?”
“唉,我也愁啊。”
“咦?快看,胭脂鋪!”
“愁啊。”
“笨南北!把頭轉過來,說,你愁什麼?”
“……”
“我讓你愁!站著不許動,拍死你!”
“李子李子,快看快看,胭脂鋪快打烊關門了。”
“啊,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