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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挎木劍的溫華一路走得憋屈,好不容易從北莽流竄到了離陽境內,本來想著是不是能先去趟北涼,把那辛辛苦苦攢錢買下的整套春-宮圖送給小年,結果黃老頭硬是不許,說要送自己跑路去送,溫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身無分文的遊俠兒當下就準備靠兩條腿走著去北涼,不曾想黃老頭威脅他走了以後就別想在京城相見,溫華破口大罵以後仍是執意去北涼,黃老頭破天荒軟了口風,說遲早會見面的,指不定就在京城,這才打消了溫華的念頭,兩人買了輛破破爛爛的馬車,溫華倒是過慣了苦日子,已經很知足,不過走了幾里路,就慫恿黃老頭別乘坐馬車了,都是習過武的江湖人,要多打磨礪練體魄,乾脆兩人牽馬而行得了,黃老頭哪裡不知道這兔崽子是想著獨自騎馬擺闊,好抖摟那點屁大的威風,實一開始沒答應,後來在是熬不過溫華的婆媽嘮叨,只得掏銀錢給他買了匹騾子,至今還是沒出息到只有一柄木劍的落魄遊俠兒不講究,騎著騾子當駿馬,照樣洋洋得意,一路上伺候騾子吃喝拉撒,比起在茶館打雜還來得殷勤,讓黃老頭瞅一眼就心煩一次。
騾子在屁股底下,就愈發木劍在手天下我有的溫華嬉皮笑臉問道:“到了京城,我找誰比劍去?事先說好,我以前打擂臺搶親,給人打趴下都有小年抬我走的,到時候你可別見死不救。”
駕馬的黃老頭淡然道:“東越劍池的白江山。”
溫華倒抽一口涼氣,嘿嘿笑道:“東越劍池?我可聽說過厲害得一塌糊塗,能不能換一個?不是說我怕了他們,可高手過招,總得讓我先熱熱手吧?”
黃老頭嗤笑道:“行啊,祁嘉節。”
溫華小心翼翼問道:“幹啥的?十八武藝裡頭,耍哪一樣?”
黃老頭沒好氣道:“京城,誰聽不懂幾句大道理,誰不是自稱懷才不遇?你宋恪禮本就該滾出翰林院。”
提酒而來,揮袖離去。
宋恪禮緩緩起身,對跨過門檻的老黃門背影輕聲說道:“再謝元先生教我。”
當天,被將翰林院當做龍門流水來去無數同僚當做笑柄的元黃門,在皇宮夜禁以後,叩響了一扇偏門上的銅環。
才從內官監掌印退下來的老太監開門後,彎腰幾乎都要雙手及地。
他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結伴隨行。
恐怕連十二監當值幾十年的老宦官都不知,格局森嚴的皇宮中竟然有一條側門直道直達天子住處。
一路上沒有任何身影。
元黃門就這樣閒庭信步般走到了皇帝住處,哪怕見到了那名匆忙披衣走下臺階的趙家天子,仍是沒有一人出現。
這位離陽王朝的皇帝陛下,見到半啞元黃門後,笑著作揖道:“見過先生。”
天子這一揖,天底下誰人受得起?
皇帝走近幾步,輕聲問道:“找到人選了?”
這名自斷半截舌的老黃門點了點頭,平淡而含糊說道:“宋恪禮。”
趙家天子如釋重負,根本不去問為何。
因為眼前此人曾被荀平同時引為知己與大敵,最終藉手烹殺荀平。
八龍奪嫡,扶持當今天子趙簡坐上龍椅,讓老靖安王趙衡含恨終生。
白衣案主謀。
擢升張鉅鹿。
密旨斥退北涼王。
構陷膠東王趙睢。
建言納北涼世子為駙馬。
禁錮顧劍棠在兵部尚書之位整整十八年。
引誘宋老夫子藏下奏章副本。
提議皇子趙楷持瓶赴西域。
內裡儒法並用,表面崇道斥佛。
讓九五之尊自稱牽線傀儡。
被北涼李義山落子六十七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