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上花而不是雪中炭,到手之手,每逢記起時,能看上幾眼就心滿意足。就像這次王仙芝放出話說出城便不再返,武帝城失去了最後一張保命符,許多見不得光的武林高手就都被近水樓臺的宋笠收入囊中,宋笠也從不去關心他們的品性好壞。
宋笠言笑晏晏,王福卻不敢太掉以輕心,江湖上的旁門左道數不勝數,而且天曉得西楚那幫餘孽是不是盯上了這位新封的橫江將軍,宋笠若是萬一遭了算計,春雪樓正值用人之際,還沒開戰就折損一員福將,藩王趙毅還不得將自己剝皮抽筋,春雪樓內都清楚宋笠有今天炙手可熱的權勢地位,本身有能耐是一回事,趙毅將宋笠視為會與自己同福同難的角色,這一點更是至關重要,城府極深的春雪樓舊人盧升象,對此未必就沒有怨氣。
徐鳳年瞥了眼屏氣凝神的“腕下鬼”王福,很快收回視線。宋笠等了片刻,沒有等到答覆,自嘲一笑,不掩飾他的遺憾,緩緩說道:“宋某小小一個雜號將軍,既然沒能入公子法眼,希冀著他日相逢,你我二人可以好好喝上一頓。宋某當下還有些急事,就不打攪公子喝茶的興致了。公子以後只要是在廣陵道上游歷江湖,不論遇上大事小事,只需讓人送個訊息到府上,宋某定會隨傳隨到。”
宋笠輕輕抱拳,笑著離去,風采極好,不但沒有仗勢欺人,反而自認底蘊不深,而非是在座的年輕公子眼拙不識真佛,換成其他江湖好漢,被一位實權將軍這般放低身架子的禮賢下士,就算不去感恩戴德,也難免會心生好感。徐鳳年在宋笠抱拳告辭之際,也放下茶杯,站起身目送此人遠去。附近幾桌食客,聽到這番雙方沒有刻意藏掖著的對話,都給嚇得不輕,再看徐鳳年的眼光,無異於看待一個全然不知好歹的傻子。
走出門外,宋笠走下臺階時輕聲問道:“王老,可曾辨認清楚此子修為?”
王福從袖子中拎出一隻香料瓷瓶,擰開蓋子,低頭嗅了嗅,陰惻惻說道:“奇了怪了,老夫故意將殺機外瀉了幾分,這小子倒是沒有故意裝傻扮痴,察覺之後當即停下了捻杯動作,可接下來就沒動靜了。莫不是自幼拜師於道教真人,否則沒這份定力。尋常高手,為驟然而起的殺氣牽引,姿勢可以保持不變,假裝穩如泰山,可瞳孔細微變化與氣機流轉速度,很難隱藏。不過老夫可以確認一點,觀他舉杯握杯放杯的連貫手勢,此子必是用刀之人。”
宋笠笑了笑,“平時王老要殺便殺,這會兒不比往常,很多事情指不定就會牽一髮而動全身,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福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收起瓶子,好似不殺人就等於積攢了一樁功德善事,笑眯眯道:“那小子多半不清楚自己在鬼門關轉悠了一趟。”
宋笠翻身上馬,七八騎一同趕赴軍鎮幾里地外,斥候傳來一份軍情,那邊有一雙女子極其有趣,惹上了自家官兵不說,還無半點自知之明,其中一位揚言要讓他這個橫江將軍吃不了兜著走,宋笠談不上動怒,只是覺得有嚼頭,宋笠自然知曉自己那支虎狼之師的脾性,他養兵本就是當成豺狼去養的,不吃人的話,上了戰場怎麼殺人?廣陵道以北山林多響馬大盜,其中六七支百餘人的馬賊,不但殺人放火肆無忌憚,而且逗弄當地官兵就跟貓耍老鼠一般輕鬆,宋笠還有更心狠手辣的地方,在那些自家甲士成了極難剿殺的猾悍馬賊後,分批讓許多矇在鼓裡的新卒去與之廝殺,相互餵養出戰力,死了就是白死。
馳馬在大街上,宋笠突然感慨道:“誰敢相信王仙芝會死在那人手上?”
一向目中無人的王福臉色陰沉,“若非有人認出了揹著王老怪屍體的樓荒,確實沒人相信。”
宋笠笑問道:“那姓徐的不是新的天下第一了?”
王福從來都見不得別人好,嗤笑道:“那年輕藩王就算能活下來,大半條命也沒了,指不定每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