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的怯薛衛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帷帽女子淡然問道:“這位先生應該並非這座副節度使府邸的管事人吧?”
中年人也不藏藏掖掖,點頭道:“我在清涼山當差,做點雜務,迎來送往。”
她頓時恍然大悟,語氣裡多了些尊敬,笑問道:“可是王府梧桐院出身的宋大管事?”
父子兩代人都侍奉北涼徐家的中年人,先是眼神示意那名婢女繼續領路前行,然後與認出他身份的帷帽女子並肩而行,笑道:“不曾想郡主也聽說過我。”
帷帽女子正是化名樊白奴的北莽青鸞郡主,有著草原馬上鼓第一手的美譽,而樊白奴當年與前任北涼都護陳芝豹的那段故事,英雄美人,也曾在北涼廣為流傳。
她輕聲道:“蜀王曾經在閒聊時多次提起過宋先生的父親。”
清涼山大管家宋漁皺了皺眉頭,沒有答話。
如今北涼,甚至大概連許多進入拂水房稍晚些的諜子死士,都不瞭解當年那個印象中一年到頭咳嗽不斷的老管事,其實跟聽潮閣李義山和當今褚祿山一樣,都是拂水房的創始人,湖底老魁當初之所以會被禁錮在聽潮湖底下,是敵不過劍九黃的緣故,可是劍九黃為何會留在清涼山當馬伕,就又是一樁早已淹沒在拂水房密檔深處的秘事了。徐驍封王就藩北涼之後,無數中原遺民和江湖草莽多如過江之鯽,紛紛前往清涼山向徐家報仇,如果說當時手段盡出也殺不掉老瘸子人屠,是因為徐驍當時身邊有徐偃兵韓嶗山這對王繡師弟擔任貼身扈從,那麼那時候經常逛蕩北涼三州的世子殿下徐鳳年,身邊明面上的僕從扈從,若說跟同樣不務正業的北涼將種子弟爭風吃醋還算湊合,但是遇上真正的江湖高手頂尖刺客,可就不夠看了,為何徐鳳年依舊能夠活蹦亂跳到世襲罔替?
當時的梧桐院管事宋漁,這個言語和煦、脾氣溫醇的不起眼人物,早年好像一天到晚都在忙著給無良世子殿下喝花酒付錢結賬,為那些入了主人法眼的遊俠兒贈送黃金白銀匾額,像是隻會為世子殿下做些擦屁股勾當的無害傢伙,就是一切的真相。
在白狐兒臉看遍聽潮湖武庫秘笈之前,其實還有一人率先完成這項壯舉。
這個人就是宋漁,雖然因為年少時曾經身受重創的緣故,落下難以根治的病根,導致至今只有二品小宗師的體魄,但是無論眼界之高,還是博採眾家之長後的種種指玄境秘術,宋漁可謂當之無愧的清
涼山徐鳳年之後第二人。
當樊白奴被宋漁領到一處湖邊亭附近,幾乎第一眼就認出了那名年輕藩王。
亭子裡的座位並無主客之別和高下之分,年輕藩王身邊圍坐著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書生、一個身材高大的威嚴老人、以及與老人有六七分面貌神似的中年人。
看到樊白奴一行人後,年輕藩王緩緩起身,走到臺階頂部,面帶微笑,迎接這位悄然潛入涼州的敵國郡主。
樊白奴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後,非但沒有如釋重負,反而對這個姓徐的年輕人更加憎惡。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如此,也許是此人迫使陳芝豹離開了北涼,也許是此人徐驍嫡長子的身份,也行是那場葫蘆口慘烈戰役傳入北莽王帳的後遺症,也許是前不久剛剛聽到的洪敬巖死訊。
樊白奴迅速壓下心頭的厭惡情緒,儘量讓自己保持心平氣和,畢竟在徐鳳年這種武評大宗師面前稍稍流露出一點異樣,就會被抓住端倪。
雖然四個男人原先都在喝酒,但亭中擺有一張小巧精緻的黃花梨几案,整套茶具一應俱全,想必這也算是北涼的待客之道,對待沙場之外的女子。
果不其然,那名身形妖嬈的貌美女婢跟隨樊白奴一起走上臺階,眉眼低順,腳步輕靈,坐在了几案一側,動作嫻熟地開始煮茶。
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