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處一處瀏覽過去,似乎記起了很多陳年往事。
最終她來到正殿外的廣場上,北莽太平令已經站在那裡等候多時。
老婦人在走近太平令之前,給一位年輕宮女下了個稀奇古怪的旨意。
宮女先是不知所措,然後快步離去。
兩個結伴而行,拾級而上。
她其實知道很多很多人以為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不說,不意味著預設。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出人意料,“咱們北莽好像有很多耶律洪才耶律虹材,大人物裡頭也是這樣,取名字總是這麼隨意,先生,是不是如果咱們打下中原,讀書更多,就不會這麼不講究了?”
太平令笑著點頭。
老婦人走到臺階頂端後,轉身望向南方,伸出一隻手掌,然後一根根手指彎曲起來,“咱們那位一夜之間變得野心勃勃的太子殿下,跟先帝同姓的那對爺孫,跟朕同族的持節令大人,這三方,就已經瓜分了朕的半個北莽啊。”
老婦人彎曲最後兩根手指,“加上你我二人,北莽就這麼沒了。”
太平令默不作聲。
她自嘲笑道:“那個董胖子本事是有的,就是命不太好,如果他幫朕打下了北涼,什麼事情都沒有,結果淪落到現在的境地。不過以此可見,朕的命也好不到哪裡去。”
太平令大逆不道地說道:“陛下的命是不太好,否則敦煌城那個女子生下的孩子是男孩,那麼陛下就能夠高枕無憂了。”
老婦人的臉色充滿遺憾,眼神逐漸陰冷起來。
這位讓半個天下臣服在石榴裙下的老婦人,沉聲道:“下旨給黃宋濮,最遲在入秋之時,兩線同時開戰!他黃宋濮要麼活著走過拒北城,要麼戰死在拒北城下。”
太平令愕然,但仍是點了點頭,沒有質疑。
在太平令離開後,老婦人等待良久,終於等到那個去而復還的年輕宮女。
她小心翼翼捧著一朵不知名小野花。
風燭殘年的老婦人讓所有人離開視野後,動作輕柔地把那朵野花別在髮髻上,她看著南方,想著故人。
她突然臉色猙獰,伸出手指斥責道:“徐驍,你讓我活得不痛快,我就讓你死得不安寧!”
隨後她收起手,臉色驟然間平靜下去,眼神溫柔,她的小聲呢喃,無人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