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拈來,家族內有高人指點,四平八穩,世家裡出來的同齡人,稍有成就便一個個裝得氣度超然,萬一打不過,大不了找爹孃哭喊去,想吃虧都難。那宋恪禮無疑是這些人裡的佼佼者,好事都給佔了,袁庭山低頭看了眼如他一樣不起眼的朴刀,自己靠什麼,就他媽只能靠這柄刀殺出個前程!
可恨。
可恨就當殺。
殺了!
老子就不信這條命會撂在這裡,人死卵朝天個屁,只要老子一天沒活夠,我的命連閻王爺都別想拿去。
袁庭山咬著短戟,正要提刀躍下樹枝。
身體瞬間僵硬,繃如滿月弓弦。
頭頂有人呵呵一笑。
千鈞一髮,袁庭山馬上便要拼死一搏。
那人輕輕說道:“別後悔哦。”
袁庭山果真紋絲不動,不惜氣機逆行,本就受了內傷的他嘴角滲出血絲,但腦海清明至極,從未有如此透徹。
“沒人買你的命,懶得殺你。我不過是看見你跑來跑去挺好玩,不想你這麼早死了。”
袁庭山咬牙問道:“你是誰?”
沒有回應。
袁庭山冒險仰頭,結果看到一名小姑娘蹲在微微搖晃的枝椏上,扛著一棵金燦燦的向日葵?
樹上樹下,大眼瞪小眼。
“除了一個教我殺人的老頭,我一般只跟死人或者快要死的人說話。超過二十個字的話,不死也要死。你自己數數看多少字了?”
少女說話十分生硬,末尾兩邊嘴角勾起,算是笑了一下?
袁庭山體內氣機暴漲,便不只是嘴角流血,而是猙獰恐怖的七竅流血。但這一瞬,他的刀,綻出寸餘長短的青紫刀芒。
那一日與軒轅青鋒深入龍虎山,見到了一個垂釣的中年道士,只有他沒心沒肺吃光了硃紅野果,起先袁庭山不以為意,但下山登船後,不知怎的傳來一個聲音,是那道人嗓音,只說了龍吐水三字,但轉頭四望,哪裡看得到那道人身影。然後他體內就開始氣海翻滾,煎熬到徽山時,上山是一路吐血登山,到六疊瀑後幾乎是爬到六疊姊妹瀑布中的龍吐水下,以後背扛起傾瀉直下的水流,以他體魄,照理說能支撐半炷香便是極限,再堅持就要傷及內腑經脈,可他一坐就是十二個時辰,玄妙不可言。
境界一日千里。
這是袁庭山敢對那白馬錦衣公子哥出刀的最大依仗。
如今只欠一本刀法秘笈而已!
袁庭山一刀撩起,參天大樹一半枝椏都給斬斷。
小姑娘不知何時蹲在了附近大樹上,依然揹著那棵礙眼的向日葵,平淡道:“呵,漲境界了。”
袁庭山這次是真的開始逃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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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泣關原名早已被人忘記,只因前朝邊塞詩人一句南雁至此泣北聲,就成了雁泣關。此關由北涼重兵把守,以一夫當關之勢,硬生生扼住了北方蠻子南下的通道。黑雲壓城,風雨滿樓,大漠飛沙滾石,但遠處模糊可見北涼士卒繼續在風沙中操練,北涼此地寒苦與北涼鐵騎一樣甲天下,再往北去,雖是大漠居多,其中卻也有成片的肥美水草,雁泣關一帶盡是滿目荒涼貧瘠。一襲白衣站在城頭,左手站著毛髮旺盛像頭西域雄獅的典雄畜,右邊則是窮酸老學究般的韋甫誠。
手握六千鐵浮屠重騎的典雄畜張開血盤大口,站在城頭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咆哮道:“將軍,如今設立北涼道,大將軍做那節度使自然是天經地義,誰敢搶這個老典非一板斧將他劈開,可這經略使憑啥讓那豐州牧李功德來坐?這老傢伙撈錢的本事自稱第二,沒誰跟說第一,可由著他來治理北涼?我呸,老子口水吐他一臉,老典把醜話說這兒,李功德有膽量做這經略使,咱就帶著六千鐵騎把他給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