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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道士的武當掌教身份,老香客們是如何都不敢讓這山上頭號神仙代勞揹負行囊了,年輕掌教拗不過老人們的堅持,便只好一路陪同走到大蓮花峰玄武殿門口,香客寥寥,年輕道士站在一棵千年樟樹下遙望著香客們捧香祭拜四方,最後投入巨大香爐,武當山上總算是有些香火煙氣了。
他突然轉頭,看到一位身穿山外道袍的道士,手持一根白尾拂塵,黃楊木別起髮髻,面容肅穆,他緩緩步入大門,身上不惹塵埃,僅論瞧著是否仙風道骨,便是樟樹下的這任武當掌教似乎都遠遠不如,年輕道士朝不速之客略微稽首。
那年紀上稍長的道士卻沒有理會,只是望入玄武大殿,依稀可見殿內那尊真武大帝的宏偉雕像,雕像高達數丈,披髮跣足,金鎖甲冑,腳踏玄龜。
這道士看了眼這紅銅雕像,再看了眼殿外香爐,搖了搖頭,喃喃道:“敕鎮群魔,統攝北方,非玄武不足以擋之?”
做了武當掌教以後便悄無聲息的道士站得遠,卻聽見了這名道士的詢問言語,只是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不確定地反問:“約莫是的?”
外來道士皺眉道:“連你都不確定?”
總不太能將一件事說個準確的年輕掌教笑問道:“龍虎山說你是三代祖師爺轉世,又說當年呂祖將青膽劍胎一分作三,你得了其一,那你說這是真還是假?”
不曾想這道士卻是毫不猶豫搖頭道:“假的。”
武當新掌教估計是被震驚到了,木訥無言。反倒是在別家地盤上的龍虎道士顯得咄咄逼人,終於願意打量一眼,望向氣態風範還不如天師府上任何一名打雜道士的武當第一人,問道:“你叫洪洗象?”
叫洪洗象的傢伙點了點頭,徑直蹲在石階上,你看我我看你,雖說眼前龍虎山道士氣勢凌人,可一個巴掌拍不響不是,蹲著的這位不紅臉不白臉就跟見著了遠道而來的客人一般,半生不熟那種,故而不矯情熱絡也不冷眼冷麵,因此兩人對峙非但沒了劍拔弩張,反而只有一種雞同鴨講的滑稽。
龍虎山的訪客知道他叫洪洗象,洪洗象既然知道青膽劍胎的說法,自然知道這個大有來頭的傢伙姓齊名仙俠,除了這是個過耳不忘的名字,更多是由於姓齊的不光在龍虎山和天師府出名,放在整個天下道門裡,齊仙俠都是首屈一指的天才,未來是註定要為道統扛鼎的人物,若要問這廝為何如此了得?武當方面得知的理由很簡單,小王師兄的劍術已經夠超群了吧?可大師兄當年卻說道門中論劍,王小屏只是第三。位居榜眼的則是一處洞天福地的老前輩,兩者都被年紀輕輕的龍虎齊仙俠壓下一頭。
當然,說法歸說法,真相如何,得親眼見到才行,在洪洗象眼中,齊仙俠不光手中一柄馬尾拂塵是劍,便是站在千年老樟下,古樹都是劍,而且都是出鞘劍,江湖上流傳所謂我不持劍自有千萬劍的通俗說法,大抵就是齊仙俠的傳神寫照。
蹲在石階上的洪洗象重重嘆了口氣,看吧,山下盡是厲害人與可怕事,多危險。
至於齊仙俠為何上山,洪洗象本不是真就不諳世情的笨蛋,武當道觀不多但也不少,道觀與道觀間難免有些小的爭執摩擦,不服氣誰,隔三岔五就要登門理論理論,私下小道士們嘴上輸了,便拿拳頭來講理,小時候騎牛逛山,總能遇到一些約好在山上僻靜處“私了”的後輩,以往他旁觀得不亦樂乎,如今做了掌教,倒不好拍手叫好了,只能是等打完了再去勸架幾句。龍虎那邊除了齊仙俠來武當,誰都不合適,四大天師,年紀擺在那裡,打嘴仗掄拳頭就算贏了也不光彩,小天師中,白蓮先生辯論是無敵,可若自己不管白蓮先生說什麼都說是都說好,想必白蓮先生也無奈,齊仙俠就不同了,不與你口水,光站在面前,就是莫大壓迫感,這如何是好?真要打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