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起更為“送死”的任務,理由是他曹嵬麾下人馬更多、而且他曹大將軍行軍打仗的本事也大些,這讓他哭笑不得的同時,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當年在廣陵道,習慣了獨力挑起所有擔子,習慣了數萬甚至十數萬大軍生死全部繫於一身的沉重。
這場仗,還沒打起來,就讓他感到很陌生。
他謝西陲轉頭望向那些隸屬於臨瑤鳳翔兩座軍鎮的騎軍,下意識伸手握住那柄前不久才到手的戰刀,第六代徐刀。
許多事情許多細節,他也是真正到了西北進入邊軍之後才開始瞭解,比如手中戰刀,原來涼刀開鋒有兩次的講究,一次是在工坊磨刃,一次是在沙場殺人飲血,否則那把戰刀,如果僅有前一次,那就稱不得涼刀。
謝西陲笑了笑。
北涼寒苦,可窮講究真多。
不過他喜歡,很喜歡。
他身後這六千騎,“來路”複雜,既有原先在兩鎮割據稱王的強悍馬賊出身,也有為了戶籍而上陣搏殺的流州難民青壯,還有那個叫柴冬笛的婦人拉攏起來的西域流騎。
準確說來,跟他謝西陲一樣,相對與北莽蠻子身經百戰的北涼邊軍,都是雛兒,人是如此,新配發的腰間涼刀更是如此。
割下北莽蠻子的頭顱為刀染血開鋒,比起為那些水靈的胭脂郡婆姨破-瓜,一點不差!
這個說法很粗糲鄙俗,更不知最早是從誰嘴裡傳出。
雖說師從西楚曹長卿卻出身於市井巷弄的謝西陲,自然還是很喜歡。
謝西陲的軍令一條一條精準傳達下去,將六千騎按照來源分作三部,以出身最正的兩千五百騎兩鎮騎卒作為先鋒,對出現在密雲出口外的種檀部騎軍展開衝鋒,衝突敵陣,得利則全軍齊進,未能得利,只要穩住陣腳,讓北莽騎軍無法成功在山口外鋪展陣型,便小戰既退,第二支流民千騎替補而衝,繼而換做柴冬笛部兩千騎軍,更退迭進。他親自率領五百龍象軍精銳在旁壓陣,一旦北莽騎軍出現
破陣而出的跡象,謝西陲就會讓那五百死士精騎,就算戰死,也要用自己屍體堵住密雲山口的出口處。
在和曹嵬萬騎分道揚鑣之後,後者已經將絕大部分涼弩和騎弓都轉交給謝西陲這支騎軍。
最好的情況當然是種檀部騎軍精銳殿後,由尋常騎軍率先衝出密雲山口,但是謝西陲相信,那名靠著葫蘆口足足臥弓、鸞鶴兩城北涼邊軍屍體當上夏捺缽的年輕人,絕對不至於如此掉以輕心。
即便種檀真的如此名不副實,那麼謝西陲更有自信在實打實的戰場上,拿回那份己方先手失誤錯過的戰功。
謝西陲幾乎與山口內的種檀同時下令,然後說出如出一轍的言語,“換馬!披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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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嵬一萬騎在與謝西陲分開後,開始不計戰馬體力損傷地進行了一場快若奔雷的長途奔襲。
直接繞過了密雲山口!
他要以密雲山口西端的附近一處入口闖進,然後將自己身陷死地,沿著山口迅速東奔,最終處於種檀騎軍和爛陀山僧兵之間,拼得就是謝西陲六千騎能夠守住東大門口!能夠等到他能夠在種檀騎軍的屁股上狠狠捅一刀!
所以曹嵬在與謝西陲分別的時候,半真半假玩笑了一句:姓謝的,我曹大將軍那可是板上釘釘要成為老涼王徐驍那樣的男人,結果這次等於是把腦袋拴在你謝西陲的褲腰帶上了,千萬別讓我英年早逝啊!
謝西陲當時沒有豪言壯語,只是點了點頭。
謝西陲看到那個矮小武將疾馳而去的時候,背對自己,抬起手臂,伸出大拇指。
不知到底是什麼曹嵬獨有的意義,或又是什麼北涼邊軍的古怪講究。
萬騎突進,其勢大如山崩潮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