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幫內兩位秘密供奉便悍然殺人,將那顆鮮血淋漓的腦袋直接懸掛在陵州魚龍幫總部的校武場旗幟上,而那個因言獲罪的江湖俊彥所在宗門,非但沒有興師問罪,反而送了一封密信到魚龍幫,滿篇請罪的小心措辭,從那一刻起,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她即便再練武一百年兩百年都登不上武評,但只要幫眾人數傲視離陽的魚龍幫存世一天,她就是江湖上最拔尖的權勢人物之一,這跟她姓什麼無關,如今的江湖便是這般勢利眼,她自知姿色遠遠稱不上傾國傾城,不說陳漁姜泥這些登榜胭脂評的人間尤物,也不說那位容貌跟隨著武道境界攀升而脫胎換骨的徽山紫衣軒轅青鋒,就是相比一同被譽為離陽四大仙子的其她三人,龍宮林紅猿、金錯刀莊莊主童山泉和笳鼓臺柳渾閒,劉妮蓉也自認無論相貌氣態都差了一大截,如今事務繁忙的她偶爾脫身得閒,也會胡思亂想,覺得那些看似豪氣干雲肝膽相照的江湖男子,他們仰慕心儀的劉妮蓉,只是她的身份罷了,哪怕她再醜上幾分,哪怕性格暴戾喜怒無常,也一樣會有無數人爭做她的裙下之臣。所以她越來越懷念當年那個因為走投無路才去走鏢北莽的自己,那個什麼都懵懵懂懂的江湖雛兒。
劉妮蓉繞過屏風後,很快收起那份神遊萬里的可笑思緒,看著在座四位遠道而來的南疆貴客,她作為當之無愧的地頭蛇,仍是沒有著急落座,而是抬手抱拳致歉道:“路上耽擱了兩天,讓林宮主久等。”
距離這位魚龍幫幫主最近的男子,正是那名讓御林軍錢統領極為忌憚的刀客,雖說在劉妮蓉登樓之時就已經察覺到她身後的四股悠長氣息,等到劉妮蓉此時此刻站在他身邊,可這名刀客始終置若罔聞,繼續喝酒吃肉,不過倒是鬆開了按在刀柄上的手,想必是以此來表態自己並非是惡客臨門,至於劉妮蓉能否領會又是否領情,這位年已古稀卻滿頭黑髮的老人其實根本無所謂,他的確也有資格不在乎。
因為他是毛舒朗。
作為當世屈指可數的刀法巨匠,同時又是親身經歷過春秋十三甲那個燦爛時代的老人,他在巔峰時期,曾與李淳罡並稱為北李南毛,只可惜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場大戰皆是告負,刀劍之爭,輸給了李淳罡,那場大戰也被很多老輩江湖人視為刀劍的氣數之爭,後來顧劍棠嶄露崢嶸,一路南下挑戰毛舒朗,這場天下刀法第一人之爭,毛舒朗雖然體魄不曾遭受重創,但是原本趨於圓滿的無垢心境卻支離破碎,從此開始徹底封刀,這二十年來一位位後起之秀在武道一途上勇猛精進,而他毛舒朗卻是如同在泥濘中向前艱辛爬行一般,從當年那個武力冠絕南疆的年輕天才刀客,淪為一個連沙場武夫王銅山都敢嗤之以鼻的廢物,老人始終沒有與江湖說一個字。
被劉妮蓉稱呼為林紅猿的女子嫣然一笑,緩緩起身說道:“劉幫主太客氣了,魚龍幫上上下下可是有好幾萬人,不像我龍宮,撐死了也就三百號人,想找點事情做都難,劉幫主能夠從百忙中抽身見我們一趟,林紅猿已經是感恩戴德了。”
繼毛舒朗之後被公認為南疆第一高手的程白霜笑意無奈,顯然知道林紅猿這個心高氣傲的閨女,始終對魚龍幫幫主劉妮蓉看不上眼,聽說上次跟隨徽山紫衣一起趕赴西域圍剿六尊魔頭,林紅猿就已經
多次在公開場合對劉妮蓉表露出針鋒相對的端倪,至於到底為何如此,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女子心思,隱約知道些內幕的程白霜當然不願意摻和,何況於情於理,他也要護犢子護著幾乎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林紅猿。
倒是作為南疆龍宮首席客卿的嵇六安,皺眉沉聲道:“宮主,不要耽誤大事。我們此次北涼之行照理說本該前往陵州,先行見過劉幫主,是宮主擅自更改行程,非要親眼看一看那太安城的閹人,怎可反過來怪罪劉幫主?”
林紅猿瞥了眼劉妮蓉,笑眯眯道:“嵇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