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狐欄子,接近足足一標人馬,應該就是衝著我們來的,不出意外很快就會有一支騎軍殺出。以涼莽相差不多的斥候條例來看,跟那標馬欄子人數掛鉤的身後騎軍,最少也有千人以上。而我們身後遙遙跟著的那支北涼騎軍,僅有五百騎,如果我們繼續向前,他們未必能夠及時進入戰場,我們是不是往南或者返身,好給那五百北涼騎軍爭取時間?”
韓穀子膝蓋上擺放著一份堪輿地圖,環視四周後,伸出手掌,五指快速掐動,笑了笑,“是好卦,無妨,咱們大大方方繼續前行便是,就算天塌下也有人頂著。”
許煌笑著不再說話,不但是他,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將那支馬上就要奔襲而至的大規模北莽騎軍直接就給忽略不計了。這可不是他們目中無人,或者是太過依仗武道宗師宋新聲的戰力,而是他們的老師韓穀子,學究天人,預算世故,無有紕漏。當年黃龍士還僅是一位普通上陰學宮稷下學子的時候,便自負無比,於是有了一個“穀子之外,目無餘子”的說法。
一行人就這麼視北莽騎軍如無物地大搖大擺繼續西行入流州,晉寶室拗不過韓國秀的粘人撒嬌,只得同意同乘一馬,她們竊竊私語說著些女子閨中的體己話,便是在上陰學宮跟徐渭熊一樣冷傲的晉寶室,也有了幾分笑意。劉端懋跟兩位師兄許煌司馬燦並駕齊驅,好奇問道:“許師兄,相比涼州虎頭城和幽州葫蘆口兩處的大戰正酣,流州青蒼城一帶的兩軍對峙顯得格外寧靜,除了一場小打小鬧的輕騎接觸戰,就再沒有動靜。那這仗到底打不打啊?”
熟讀兵書的許煌笑道:“這得問司馬燦,問我其實沒用。”
劉端懋愣了愣,專心精研縱橫捭闔之術的司馬燦微笑道:“流州打不打,不看北涼龍象軍也不看北莽大將軍柳珪,得看更北邊的南朝廟堂。那個被北莽女帝讚譽為半個人屠的柳珪,這會兒淪為涼莽邊境上最大的笑柄,北蠻子的南朝廟堂上更是喧囂四起,紛紛建言撤掉柳珪西線主帥的職位,讓賢給北院大王拓拔菩薩。只是在這個敏感時刻,北涼王幫了個大忙,咱們前幾日不是也聽說了嘛,這位年輕藩王跟先前已經進入流州的北院大王拓拔菩薩,狠狠打了一架,兩位武評大宗師,捉對廝殺,轉戰千里啊……”
當司馬燦說到這裡,蓄有美髯的許煌捻鬚而笑,似乎有些神往之。而劉端懋則是冷哼一聲,顯然對那個王朝最具權勢的年輕藩王印象不佳。司馬燦繼續說道:“說起北莽三線,不提南院大王董卓的中線,在葫蘆口那邊主事的大將軍楊元贊,是隻深諳廟堂規矩的老狐狸,主動吸納了許多北莽南北豪閥的子弟,充當攻城先鋒的種檀就是個例子,楊元贊願意分攤軍功,所以雖然兵馬折損嚴重,但朝堂上卻沒有什麼彈劾,否則死了那麼多人,卻只打到霞光城下,早就給口水淹死了。相比之下,油鹽不進的柳珪就不討喜了,好在拓拔菩薩本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趕赴北庭覲見陛下,尤其是這位北莽軍神在中途故意放低姿態,不惜以西線副帥身份與柳珪商談軍務,全然沒有奪權跡象,這才給這位老將贏得一絲喘息的寶貴機會。”
司馬燦突然自顧自開懷大笑起來,“但是南朝那幫當初在柳珪家門口吃了閉門羹的官油子,也不是好相與的,此計不成又生一計,但是很快就又有小道訊息傳出,說是那年輕藩王之所以不惜以身涉險與北院大王在大漠黃沙中轉戰千里,就是為了保住柳珪的帥位,以便換取流州的相安無事,否則換掉過於保守的柳珪,北涼邊境就要三條戰線同時經受北莽鐵蹄的碾壓。北蠻子十餘萬青壯的戰死,虎頭城和霞光城兩座戰場仍是僵持不下,北莽軍中本就怨聲載道,主持流州軍務的柳珪自然而然就成了眾矢之的,成為南朝文官武將發洩心頭怒火怨氣的最佳選擇。對柳珪一直信賴有加的北莽老婦人,估計不會因為這些流言而懷疑東線,之所以沒有打壓流言,也是維護軍心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