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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僧人挾一大截黃河過天門,水淹道德宗。十八觀內外香客們都看得瞠目結舌,本來見到黃河掛天,還生怕這和尚失心瘋了將萬鈞河水傾斜在眾人頭頂,那就死得冤枉了,真正稱得上是殃及池魚。白衣僧人直上浮山而去,山腳議論紛紛,許多香客在回神後都大呼過癮,這番異象,實在是當之無愧的仙人手筆,人間能得幾回見?除了來道德宗十八觀燒香的信徒,其實還夾雜有大量人士存心坐山觀虎鬥,道觀高處建築早已給北莽權貴瓜分殆盡,一名衣著樸素的男子站在洶湧人流中,毫不起眼,他極少抬頭與人直視,也瞧不出如何氣度風範,也就個子高些,他在半旬前來到山腳,衣食住行都不出奇,一樣跟許多香客啃蔥餅果腹,清涼夜晚隨便找塊空地就躺著睡去,頂多蓋上一件長衫當被子,當他看到白衣僧人躍過天門,好像是要去尋麒麟真人的麻煩,他就沒了繼續逗留的念頭,正要轉身,溫煦笑了笑,停下腳步,身邊走來一個矮小而結實的膚黑漢子,長臂如猿可及膝,耳垂異常厚實,跟菩薩塑像的耳朵差不多,常人一看,也就只會說一聲是長了一副福氣不薄的福相,中年漢子眼神淡漠,抿緊嘴唇,跟相對年輕的素衫男子肩並肩而站,人比人氣死人,本來不出彩的後者立馬就被襯托得溫文儒雅,笑道:“料到你會趕來,只是沒想到還能見上一面。”
黑黝黝的漢子嗯了一聲。
長衫男子抬手放在眼簾上,望向遠方,道德宗兩位真人留守兩禪寺老和尚,三位陸續進入天門阻擊白衣僧人,感慨道:“龍樹和尚的佛陀金身,五大真人都沒能打破,這樣的金剛不壞,才是金剛體魄啊。”
中年漢子平靜道:“三教聖人跟我們不一樣,在各自境界以內達到巔峰,就無所謂什麼陸地神仙了,羨慕不來。”
三十歲上下的高大男子輕聲笑道:“我還以為你要出手撕裂那條黃河。”
漢子搖頭道:“五位真人圍毆龍樹高僧,做徒弟的李當心還禮道德宗,就算擺場大一點,也不過分。目前看來,還是兩禪寺佔理,道德宗不講理。我就是看個熱鬧,不湊熱鬧。”
而立之年的男子收回視線,他竟是一雙無瞳孔的銀白眸子,幸災樂禍道:“這一場大雨臨頭,道德宗成了座池塘,咱們北莽道教的面子可算丟盡了。要是國師還不出手,還怎麼有臉滅佛?”
漢子沒身邊男人這份看人笑話的閒情逸致,言語也一如既往的素淡,從不刻意給人平地起驚雷的感覺,“那我就不知道了。”
“龍樹聖僧講解金剛經,深入淺出,你沒聽到真是可惜了。”
漢子皺眉道:“洪敬巖,龍樹和尚一輩子深讀了一本金剛經,就成就佛陀金身。你卻什麼都要抓在手裡,對你以後武道造詣並無裨益,反而有害。”
被稱作洪敬巖的銀眸男子自嘲一笑,“反正怎麼習武也打不過你,還不如多學點花哨本事,能嚇唬人也好。你看離陽王朝李淳罡的借劍,還有李當心這次當空掛江,少不得能讓江湖唸叨個四五十年。”
漢子好似不諳人情世故,說道:“怎麼勸是我的事,怎麼做是你的事。”
洪敬巖啞然失笑,“你要真要誰做什麼,誰敢不做?”
性情敦厚的漢子一笑置之。
被白衣洛陽從天下第四寶座打落的洪敬巖提議道:“吃些東西?”
漢子點頭道:“這一路走得急,也沒帶銀子,以後還你。”
洪敬巖挪動腳步,哭笑不得,“竟然跟我計較這個?”
不曾想漢子直截了當說道:“你我交情沒到那個份上。”
洪敬巖爽朗大笑,不再堅持己見。附近一座道觀有齋菜,只是人滿為患,兩人就耐心等著,期間漢子給毛躁香客給撞了一下,紋絲不動,倒是那個瞧著魁梧健碩的香客狼狽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