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衣無縫,在危機撲面中一瞬間爆發出以往無法達到的境界,真正做到了一氣呵成,氣機鼓盪不絕,徐鳳年口吐氣息中正安舒,以至於第二記繡冬橫掃遠勝第一記氣勢。
那一刀落空的漢子怒目瞪圓,這小子不知進退死活,單刀詭異,角度刁鑽,在同齡人中算是殊為不易,可惜了這份天賦。
終於惱火的他雖仍未抽出右手長刀,左手短刀卻開始不再留有餘地,手腕毫無徵兆咯吱作響,便突兀出現刀身向上斜挑,如釣出了一條東海大鯨,猛然擊中繡冬異常清亮的刀鋒。
徐鳳年鬧鐘沒來由跳出那句一羽不加蠅蟲不落,下意識便拼盡全力回掠,腳下踩出一串凌亂小弧圈,總算是穩住了身形。
將一口鮮血咽回肚子,手中繡冬絲毫不顫。
雙刀壯漢並不急於追擊,巋然不動。
放話要打斷徐鳳年雙手的公子哥與身邊無須男子竊竊私語。
徐鳳年撕掉右手布條,繡冬從左轉右,只是盯著眼前只怕有三個姜泥體重的大漢那柄短刀,嘖嘖道:“好刀,本以為東越一亡國,僅供東越皇室貴胄佩戴的犵黨刀就都已被收繳入國庫,大者名犵黨蠻刀,小者名犵黨錦刀,不曾想還能在這裡見到這對佳人的廬山真面目。”
腰間懸蠻錦對刀的壯漢面露異色,扯了扯嘴角,道:“眼力不錯。”
徐鳳年故作天真道:“那你豈不是那亡了國的東越皇族?好好一條喪家犬,怎的跑到武當山來咬人?”
被戳中軟肋的壯漢並不動怒,靜氣修養功夫與刀法一樣出類拔萃,只是面無表情平淡道:“給了你十停的休息時間,夠了沒?”
徐鳳年右手握繡冬,並不說話。
鼻尖堆雀斑的公子哥不耐煩道:“跟他嘮叨什麼,我只要刀,斷了這人雙手後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左手佈滿鮮血的徐鳳年出人意料提起刀鞘,是怕對手有雙刀,單刀對敵吃虧?
見到這情形的東越亡國人泛起冷笑。
徐鳳年再度不要命衝刺,滾刀如雪球,半年練刀成就,淋漓盡致,那東越遺留下來的孤魂野鬼輕描淡寫一一破去徐鳳年並無套路可言的招式,存心要等徐鳳年氣機不得不轉換的瞬間痛下殺手,這種折磨如同刀架脖子,卻不許刀下人呼氣。
徐鳳年在丹田耗竭的剎那,硬抗對手勢大力沉的一招斜劈,同時左手刀鞘天馬行空一般丟擲出去,激射如一尾箭矢,直插那公子哥的胸膛,東越刀客眼皮一跳,違反斗陣大忌地轉頭,去確定這該死的一擲是否會造成他無法承擔的惡果。
這本是徐鳳年最好的傷敵機會,但當眼角餘光瞥見大漢右手微動,徐鳳年就心知不妙,強制壓抑下投機出刀的衝動,一退再退,果然,東越孤魂轉頭的同時,犵黨蠻刀已經出鞘,徐鳳年身前泥地上被劃出一條深達兩尺的裂縫。
觸目驚心。
徐鳳年抽空除了調整氣機,還望向那繡冬刀鞘。
只見白淨白衫男子橫臂探出,輕輕捏住了徐鳳年勢在必得的刀鞘。
公子哥不知是完全沒反應到危機,還是天生的大將風度,哈哈笑道:“你這顆繡花枕頭,雕蟲小技,就想殺我?也不怕貽笑大方,知道你眼前這兩人是誰嗎?!”
徐鳳年見東越刀客沒有要動刀的意思,終於有機會仔細打量原本只被世子殿下幾下雀斑的公子哥,心中頓時瞭然,微笑道:“小娘子,你倒是說說看,看能不能嚇到我。”
公子哥滿臉通紅,抬腿踢了一腳身邊的白淨中年男子,尖叫道:“殺了他!”
男子終於開了金口,嗓音尖銳刺耳,不陰不陽,“找死。”
不見他動作,繡冬刀鞘便炸雷般射向徐鳳年脖子。
擋在徐鳳年身前的東越刀客腳尖一點,讓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