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南朝就是我耶律姓氏養的一條看門狗!我是耶律虹材,本該是你這種低賤之人一輩子都走不進一百步內的王帳郡主!”
乞伏龍冠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然後大踏步上前,對著這個娘們就是一耳光摔過去。
鴻雁郡主也不是木頭,低頭,後退,一溜煙躲在了徐鳳年身後,一臉得意地喋喋不休:“嘿,打不著!瞧你這點出息,活該你一輩子沒辦法給你爹孃報仇。呦,說不定你這種廢物原先在軍中一直給南朝
那些仇家效力也說不定哦……”
乞伏龍冠突然平靜下來,死死盯住這個女人。
鴻雁郡主感到一種刻骨銘心的寒意,小心翼翼拿回酒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綠蟻酒。
此時,敲門聲輕輕響起。
徐鳳年倒了兩碗酒,輕聲道:“澹臺前輩請進。”
當那名不速之客坐下時,徐鳳年遞過去一碗酒,對方也不客氣,喝了口酒,雙頰微紅。
耶律虹材望著這名高大女子,充滿好奇。
舉手抬足,盡顯宗師氣度,還有一種扣人心絃的寫意風流。
徐鳳年笑問道:“前輩怎麼知道我到了虎頭城?”
澹臺平靜淡然道:“我以前聽師父說過,天人俯瞰世間眾生,就如我們在夏夜看那螢火點點,大多螢火一閃而逝,卻總有寥寥一些,尤為明亮,甚至在某個時刻,剎那璀璨如星辰。”
徐鳳年頓時心中瞭然,想必是先前截殺四百騎,氣機傾瀉,讓這位精於望氣的練氣士宗師抓到了蛛絲馬跡,然後就在這虎頭城附近守株待兔而已。按照澹臺平靜,準確說來是按照這位宗主師父的闡述,世間人上人的頂尖高手亦是雲間仙人的“天下人”而已,不過如拓跋菩薩曹長卿這些高手,他們散發出的螢火會格外惹眼。練氣士做著替天行道縫補法網的行徑,自然而然會更容易尋覓到他們這一小撮高手。
徐鳳年問道:“是不是可以說,世人修道問道證道,就是以米粒之光去與皓月爭輝?”
澹臺平靜搖頭道:“師父說過,修成了道,也無非是水滴入海而已。黃河之水天上來?非也,海上來。故而奔流到海不復回?非也。”
徐鳳年打趣道:“你師父說話都這麼機鋒,這麼……有道理?”
澹臺平靜一笑置之,像是為尊者諱。
徐鳳年盯住那個還想偷偷倒一碗酒喝的鴻雁郡主,後者悻悻然縮回手。
徐鳳年指了指院門,乞伏龍冠率先離去,鴻雁郡主稍等片刻,猜測那小子已經遠去,才鬼鬼祟祟摸到了院門跨過門檻。
結果很快就傳來清脆響亮的“啪”一聲,以及鴻雁郡主的尖叫怒罵聲。
澹臺平靜輕聲道:“王爺好眼光。”
徐鳳年納悶道:“此話怎講?”
她小酌了一口酒,“這對男女都是身具氣運之人,值得王爺用心雕琢。”
徐鳳年冷笑道:“氣運?”
澹臺平靜神情不變,“運氣太好,就是氣運了。換成常人,面對一個大開殺戒的武評高手,他們多一百條命就能活下來?”
徐鳳年正想說話,澹臺平靜搖頭道:“你有你的種種理由,但這不妨礙他們活下來的事實。”
她繼續說道:“按照事先約定,我觀音宗會在懷陽關以南青河關以北停留,也會盡力為北涼做些凝聚氣數的事情,但是最終去留,由不得北涼邊軍決定。”
徐鳳年點頭道:“這是自然。”
她還是直截了當說道:“若是王爺不幸身死?”
徐鳳年無奈道:“放心,如果真有這一天,我在臨死前會悉數贈予那個賣炭妞。”
澹臺平靜懸著酒碗,一本正經問道:“大戰在即,你我說這個,是不是有些晦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