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這個上了年紀的傢伙,不像那打打殺殺的武林中人,更像教書先生,於是孩子很快就補充了一句,“我也不上私塾。”
窮酸外鄉人面無表情地重複問道:“姓什麼叫什麼?”
孩子下意識後退兩步,有些發自心底的驚懼敬畏。
站在孩子身前的中年文士皺了皺眉頭,抬起手後,孩子看到此人手中捏著小半隻破碗,當著孩子的面掰扯下指甲片大小的碎片,丟入嘴中,就那麼咀嚼起來。
孩子目瞪口呆,這漢子飢餓得失心瘋了不成?
當孩子好不容易回過神後,突然嚇得臉色蒼白,只見自己附近,阿爺好像給仙人施展了定身符,始終保持著彎腰擦拭桌面的姿勢,不光是阿爺,街道上的行人也都靜止不動,有人抬腳前行,但是那一步就是踩不下去,離著地面還有半尺高度,有人覺著倒春寒實在難熬,想用蹦躂跺腳來驅寒,因此整個人就懸浮在空中,有人在和並肩而行的朋友插科打諢,轉過頭一張燦爛笑臉,就那麼凝固……這一切都超出了孩子的想象極限,雙手顫抖,一下子就沒拿住那一籠包子,但是等到小竹籠墜地後,頓時就是一幅天搖地晃的場景,在孩子視線中,阿爺,桌子,行人,街道,都在劇烈晃動,看得孩子一陣頭暈目眩。
中年文士上前幾步,彎腰撿起那籠包子,跟孩子肩並肩站在一起,孩子這才看到天地寂靜中,唯有一劍緩緩而來。
男人沙啞道:“我叫謝觀應,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弟子了。”
男人從懷中掏出另外半隻破碗,相對完整許多,放入孩子手中,然後一隻手突然按在孩子腦袋上,淡然道:“洪洗象不願替天行道,做厭勝徐鳳年之人,我呢,是想做卻做不來。”
男人抬頭望著天空,按在孩子頭頂的那隻手微微加重力道,頓時霧氣升騰,仙氣繚繞,最終在約莫三尺處凝聚成形,是一幅氣象萬千的山河形勢圖,又有蛟龍隱沒于山川大河之中。
舉頭三尺有神明。
落魄男人收回視線,望著那柄掙脫開天道束縛的飛劍,遺憾道:“原來千年長生,比呂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到頭來只是個笑話。收你做徒弟,是不得已而為之。罷了罷了,這世間廟堂文人都有了各自定數,也該輪到江湖武人有個結局了,我會是第一個,曹長卿是第二個,至於誰是最後一個,我希望是你。記住,以後遇到一個叫餘地龍的人,不要手下留情。只是將來證道飛昇就不要去想了,退而求其次,不妨儘量讓自己名垂青史吧。”
說完這句話,男人消失不見。
臉色紅潤的孩子茫然四顧,阿爺開始繼續擦拭桌面了,路上行人繼續前行了,天地之間繼續熱鬧了起來。
而那柄飛劍也一樣隨之失蹤。
孩子低頭望去,唯有手中的半隻破白碗明確無誤告訴自己,方才的遭遇不是白日做夢,這個孩子呢喃道:“我叫苟有方。”
聽到喂一聲。
孩子猛然抬頭,看到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大叔,後者笑問道:“鋪子還有吃的嗎?”
苟有方趕緊轉身把破碗藏入懷中,“這位客官,咱們鋪子招牌的小籠包已經沒了,餛飩拌麵都還有。”
貌不驚人的中年大叔似乎完全沒對一個孩子和半隻破碗上心,只是咧嘴笑道:“那就來碗餛飩,再添碟辣油,怎麼辣怎麼來。”
孩子笑著應酬道:“好嘞,咱家的辣油那可是連蜀地客人也吃不消的,就怕客官到時候跟我們要涼水。”
大叔突然臉色尷尬起來,“小二。”
伶俐孩子率先搶過話頭,“記在賬上就行!”
大叔仍是有些為難,“能記賬是最好,可是我急著趕路,幾年內未必能回到這裡,這就麻煩了。”
孩子笑道:“不打緊,咱家鋪子從阿爺起,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