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一員都尉,並且是有實打實十六大老牌校尉名號之一的驍騎都尉?這個稱號,前輩騎軍大將徐璞揹負過,現任騎軍統帥袁左宗擔任過,甚至連蜀王陳芝豹也做過一段時間。洪驃身材敦厚壯士,光看長相,就像一個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中年村夫,在徽山黃放佛一直壓他一頭,而他自己也從沒有把大雪坪當做可以養老的地方,洪驃在北涼內盯著一個人,幽州將軍皇甫秤,這個江湖出身靠賣家求榮上位的封疆大吏,簡直就是給洪驃鋪出了一條他完全可以亦步亦趨的陽關大道。放言徽山,除了軒轅青鋒不敢小覷,黃放佛這條幫人看門護院的家犬已經不在他眼中,洪驃很難不心情舒暢,不過即便如此,洪驃還是得小心翼翼看身邊一位年輕女子的臉色行事,魚龍幫幫主劉妮蓉,她的身手和家世不值一提,但洪驃自然聽說過她跟北涼王千絲萬縷的關係,說實話,一路行來,洪驃實在想不通以徐鳳年的挑剔眼光,為何會偏偏相中這麼個姿色普通的江湖女子,那陳芝豹入蜀之後,好歹扶持了個胭脂評上名叫謝謝的美人,擱置這麼個只花瓶在身邊眼前,最不濟還能賞心悅目。那麼北涼王又是圖個什麼?對此洪驃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真是如北涼江湖人所言,是在調戲江湖?
旁觀者洪驃不懂,局中人劉妮蓉更不懂,她和魚龍幫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就像一場秋日的春夢,不合時宜。
劉妮蓉抬頭遙望著那座徽山,山巔那邊,僅見山上高樓的出挑翹簷,先前那紫衣女子如一顆紫雷降世,好大的派頭,這般氣概雄奇尤勝男兒的女子,劉妮蓉打心眼佩服,她覺得那個靠自己登上武林盟主寶座的軒轅青鋒,若能跟那人一起遊歷江湖,才算登對。劉妮蓉沒來由想起當年的那場出塞之行,這些年午夜夢迴,不知為何,忘記了那些跌宕起伏的廝殺,卻唯獨清晰記得那小小關城裡的井水,那人蹲在井口與水販子討價還價的滑稽場景。
劉妮蓉收回視線,看著滾滾東逝的渾濁江面,偶爾有幾尾游魚躍出江面,一閃而逝,落回大江,不知是它們是返鄉還是離鄉。
樓船靠岸之際,大船緩緩撞在渡口,身形微微搖晃的劉妮蓉喃喃自語道:“你要是離開廟堂不當北涼王,只做個江湖人,該有多愜意?”
————
當年春秋硝煙四起,卻也沒有燒到這麼個不起眼的鎮子,它既不是兵家必爭之地,雖是江南,也無太多膏腴良田。聽走南闖北的幾個生意人說,廣陵江以北那邊又遭災了,可對於小鎮子上偏居一隅的百姓而言,做井底之蛙就挺好,天空永遠只有井口那麼大,平安是福,知足常樂。今天的小鎮,秋雨綿綿,從一棟酒樓門口看去,不斷有腳步匆忙的行人撐傘走過那座青石板小橋,生意冷清,不需要伺候客人,酒樓的店小二就得閒地坐在門口,等著那位心儀女子走近,她說今天會跟著朋友一同到酒樓隔壁的胭脂鋪子揀揀選選,因為她的朋友馬上就要出嫁了,嫁了一個好人家,是位功名在身的讀書人。
店小二嘆了口氣,心底有些苦澀,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吶,她自是不在乎那些榮華富貴的,否則也不會瞧上眼他這麼個落魄瘸子,可一個好歹還剩下點擔當的男人,總還是想著能讓自己喜歡的女子過上好日子,她雖不是鎮上的大家閨秀,卻是遠近聞名的良人,家戶殷實,衣食無憂,她性子又好,那一手女紅更是百裡挑一,都說誰娶了她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可她偏偏就看上了自己,為此她的好幾個一起長大的玩伴都氣惱得差些要與她絕交,為她打抱不平之餘,少不得一些陰陽怪氣的言辭,比如什麼遇人不淑和豬油蒙心了,都是當著他和她的面直接說出口的,那時候,她望向他,纖細小手怯生生擰著衣角,那雙眸子裡滿是歉意,好在他臉皮厚,還能強忍著笑,可心中何嘗不是滿懷愧疚?
他被人拍了一下肩頭,轉頭一看,那個還算關係熟絡的傢伙一屁股坐在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