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據先天優勢,可其實青蒼的城牆並不高大穩固,而青蒼城原先的數千兵力都早已人心浮動,若不是不足百人的白馬義從個個身先士卒,青蒼城早就給那一萬精悍馬賊給屠城了好幾遭,每逢城防出現漏洞,都有一撥銀色甲士率先做死士拼命抵住潮水攻勢,雖死不退,正是這些一條被說成性命抵得上青蒼城百人性命的白馬義從,正是他們的不惜一死,才讓青蒼龍王府舊部生出了死戰之心。青蒼攻守之慘烈,可以從一個細節中看出,每一名陣亡白馬義從,因為被攻城馬賊恨之入骨,必然死無全屍,龍象軍奔赴救援和馬賊聞訊退卻之後,青蒼城的收屍,之後都只能堆出一座座近乎空棺的衣冠冢。
陳錫亮看到徐鳳年,臉上有些愧疚,欲言又止。徐鳳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坐在井口上,抬頭笑道:“是回王府當個沒有品秩的幕僚,還是在流州當二把手的別駕,隨你挑。”
陳錫亮隨意蹲在井邊上,這跟他以往在清涼山的拘謹禮儀大不相同,輕聲說道:“雖然還是很怕親眼看到人死,一直想著去清涼山那邊紙上談兵,在那裡即使做不成富貴閒人,可好歹不用擔驚受怕。只是現在總覺得這麼拍拍屁股一走,就是當了逃兵,當時在青蒼城內,王爺的白馬義從沒有一人退卻,青蒼城那數千甲士沒有退,甚至連城內流民都沒有退,我現在這一走,不像話。”
徐鳳年問道:“那就是答應做流州別駕了?楊刺史那邊也有這個意思,他對你很看重。流州有你們兩個搭檔,我也放心。”
陳錫亮搖頭道:“別駕是一州最重要的輔官,若是北涼後院遠離兵戈的陵州,我自信還能勉強擔當,流州如今的用人任命,傾向於能文能武之輩,我還是算了,先把青蒼城牧做好了再說,反正只要我想到什麼,都會跟刺史大人直言不諱,並不需要別駕這個官身。”
徐鳳年也不為難他,點頭道:“隨你意願,反正到時候覺得想要當大官了,自己去跟楊光鬥索要官帽子,你不用跟清涼山打招呼。”
青蒼校尉韋石灰站在附近,聽到這番對話,心中翻江倒海,天底下上哪兒去找這麼好說話的藩王?官帽子還能隨便挑?可見那些北涼王要狠狠收拾陳城牧的流言蜚語,都是瞎扯!韋石灰對於清涼山兩大紅人徐北枳和陳錫亮,早有耳聞,北涼境內一直認為徐北枳事功能耐遠勝陳錫亮,治理陵州剛柔並濟,據說都快要把文官首領的經略使大人李功德都給架空了,但是韋石灰相對還是要更加看好陳錫亮,沒什麼道理可講,就憑這個讀書人能夠死守青蒼城,而且還真給他守下來了!
陳錫亮突然說道:“王爺可去過那片衣冠冢?”
徐鳳年說道:“昨夜才入城,想著跟你一起過去祭酒。”
陳錫亮嗯了一聲,站起身,招手喊來工房小頭目,輕聲交代相關事宜。這時候一名高大健壯的少年從一幫雜役中走出佇列,往這邊走來,很快就被兩位白馬義從攔住,手中涼刀已經離開刀鞘半寸,殺機深重。徐鳳年看了眼少年,竟然是個熟人,當初他單槍匹馬進入流民之地,在青蒼城外的村子外有過一場波折,流民見利忘命,想要劫奪馬匹佩刀發一筆橫財,這個擅長矛術的少年就是其中之一,有一股子流民獨有的彪烈之氣,如果徐鳳年沒有記錯,少年還有個骨瘦如柴的妹妹,正是她的衝出,才讓徐鳳年沒有痛下殺手,還給了這對兄妹一袋碎銀。徐鳳年出聲道:“讓他過來。”
熱血上頭才想要上前的少年,原本遇上白馬義從半抽刀之際,就已經十分害怕,他以前一直牢牢記得那名英俊遊俠的高超武藝,也念恩,感激遊俠的不殺和贈銀,如今那塊碎銀子已經被少年刺出一個小孔,穿繩後掛在妹妹的脖子上,妹妹很喜歡。少年得知此人竟然是執掌所有流民生殺大權的王爺後,想得並不複雜,就怕自己以後再也見不著他了,想要親口道謝一聲。少年侷促不安,腳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