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有人置若罔聞,有人乾脆就怒斥,只有寥寥無幾的官員滿臉羞愧地返回兩側位置。
看到這一幕,神色如常的徐鳳年其實百感交集。
曾經的大楚,即中原的脊樑!
故而大楚亡國,即中原陸沉。
可想而知,當年那場蕩氣迴腸的西壘壁戰役,是何等慘烈。
當有人發現徐鳳年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終於有個人心神崩潰,早已暗中串通離陽軍方的禮部侍郎蘇陽突然打了個哆嗦,突然開竅一般,快步走到僅在平章政事唐師身後的位置,對徐鳳年諂媚笑道:“王爺,我就是西楚禮部的蘇陽,不知王爺的那支邊關鐵騎何時能夠到達這西楚京城外頭?”
與其被一群傻子拉著陪葬,他蘇陽還不如兩害相權取其輕,雖說依附北涼在以後肯定吃不了兜著走,遠遠比不上直接跟那位離陽大將搭上線,但是總好過馬上就見不著大殿外頭的太陽吧。
大楚的禮部侍郎,一口一個“西楚”。
徐鳳年嘖嘖道:“看來蘇侍郎官職不算太高,但卻是這棟大屋子裡頭最聰明的人啊。只當個侍郎實在太可惜了,如果本王是離陽皇帝,怎麼都該讓蘇大人當個執掌朝廷文脈的禮部尚書。”
滿頭汗水的蘇陽能夠做到侍郎,畢竟不是真的蠢到無藥可救,豈會聽不出年輕藩王話語中的調侃,悻悻然道:“王爺過獎,過獎了。”
徐鳳年撇開拇指,那截出鞘涼刀迅速歸鞘。
蘇陽頓時竊喜。
徐鳳年轉頭凝視著姜泥,柔聲打趣道:“昨天沒有非要你立即離開京城,是怕你一時想不開,腦袋瓜子擰不過來,今天不一樣了,如果還沒想明白,那就只好把你打暈然後扛走。”
她眨了眨眼睛,睫毛微微顫抖。
徐鳳年沒有轉頭,伸手隨意指了指那些文武官員,“有唐師顧鞅趙雲顥這些人,說明你這趟西楚之行,並沒有白來。但是同樣還有蘇陽李長吉程文羽這些人,說明你沒有留在西楚等死的意義。你就是個笨丫頭,別當了幾天女皇帝就真把自己當皇帝,大楚臣民在當今西楚,就像我昨日跟你所說,他們不是沒有選擇,絕大多數人都不是必死之人,現在他們的處境,是願死者可死,願活者能活。那麼現在你告訴我,什麼時候跟我走?”
她下意識就要轉身,遇到事情,反正先躲起來再說!
結果被他伸出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氣笑道:“還躲?!”
徐鳳年凝視著她,突然放低聲音悄悄道:“這次真不是嚇唬你,如果再不走,我會有麻煩,而且不小。”
她臉色劇變,說了句等我一下,然後她就跑向大殿側門,不過她突然轉頭,對他燦爛一笑。
兩個小酒窩。
幾乎同時,徐鳳年雙袖一揮,大殿上所有官員只覺得大風撲面,紛紛後退以袖遮面。
所以他們也就無法目睹那幅傾國傾城的動人風景了。
徐鳳年對那個雙手提著龍袍跑路的背影說道:“如果只是過河卒的話,拿不拿都無所謂,我隨手就能帶走。”
她頭也不轉,乾脆利落地撂下兩個字,“銅錢!”
徐鳳年哭笑不得,提醒道:“我去在皇城門口等你。除了銅錢,別忘了順便把大涼龍雀馭回,說不定用得著。”
說完這句話後,徐鳳年一步掠出大殿,直接在皇城門外停下身形。
司禮監掌印太監愣了一下,匆忙跟上,試圖追上皇帝陛下的腳步。
如果接下來運氣不好的話,如果真要有一場生死相向,那麼他就會在她趕到自己身邊之前,跟那個對手分出生死。
其兇險程度,也許不亞於當初他面對人貓韓生宣。
御道之上的攔阻之人,正是昨夜城頭還算相談甚歡的澹臺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