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左宗笑而不言,對鬱鸞刀的“不識好歹”也不以為意,相反對這個北涼外人的堅持,多了幾分由衷敬佩。
徐鳳年突然說道:“當時為總領河薊兩州軍務大權的蔡楠阻攔,幽州三萬騎軍最終只能出動一萬騎出境,老將田衡氣惱北涼都護府,或者準確說是我不夠強硬,氣得不願意當那副將,卸甲歸田含飴弄孫去了,據說私底下還罵我徐鳳年的膽氣都在那次抗拒聖旨中用光了。”
鬱鸞刀心一緊,“田將軍的賭氣雖然不妥,但田衡老成持重,用兵極正,幽州騎軍不能少了這定海神針,如果王爺是要問罪,鬱鸞刀願意拿所有軍功為田衡贖罪。”
徐鳳年搖頭道:“我沒有秋後算賬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回到幽州後,幫我帶句話給田衡,讓他別慪氣了,他家怎麼個情況我又不是不知道,兩個兒子在及冠前就都戰死,老將軍哪來的孫子來含飴弄孫。幽州三萬騎軍,他來做主將,你鬱鸞刀做副將。石玉廬蘇文遙分別授檄騎將軍和驃騎將軍,各領一萬幽騎。到時候老將軍多半不肯當主將,你就說是我和都護府的命令,他要麼當主將,要麼繼續‘含飴弄孫’去。”
鬱鸞刀頓時笑逐顏開,抱拳道:“末將領命!”
徐鳳年沉聲說道:“這三千兩百騎,設‘不退營’,由你鬱鸞刀來兼任此營第一任校尉!營中士卒,我徐鳳年也掛一個名字,但不以現役騎卒來算便是。”
鬱鸞刀咬了咬嘴唇,紅了眼睛,猛然一騎轉身,疾馳出去數百步,從一名幽州騎卒手中接過一杆徐字旗,面朝那三千兩百幽州騎,怒吼道:“大將軍有令,我幽州三千兩百騎,設‘不退營’!”
鬱鸞刀高高舉起那杆鮮血浸透的旗幟,“不退營!今日立旗!”
三千兩百騎,集體抽出北涼刀。
所有大雪龍騎軍,也都紛紛上馬抽刀,心甘情願為這支幽州邊軍中第一個贏得“營名”的勇悍騎軍壯威。
袁左宗作為親身參加過一系列春秋戰事的北涼“老將”,在同樣拔刀後,下意識看了眼徐鳳年。
袁左宗沒有看到那種年輕武將都會出現的炙熱和渴望,袁左宗輕聲道:“打仗死人,免不了的。”
徐鳳年輕聲道:“走了。”
這支騎軍向西迅速轉移,在他們身後,留給了葫蘆口外一座座柔然鐵騎堆積成山的駭人京觀。
大概半個時辰後,百餘騎緩緩來到這處慘烈戰場,為首兩騎是兩個三十來歲的北莽將領,其中一人望著那一座座京觀,神情複雜,“在人數相當的情況下,遇上那一萬騎,果真沒的打嗎?”
另外一騎淡然道:“單純就戰力而言,咱們耶律慕容兩支王帳重騎,其實並不遜色,在雙方投入十萬兵力以上的戰場,在鑿穿陣型一事上,重騎還是有點優勢的,但你要說跟這一萬騎挑個地方玩單挑,還真是沒有半點懸念。沒辦法,整個北涼騎軍的拔尖精銳都在這大雪龍騎軍裡,騎卒年紀都到二十到三十之間,中低層武將都是四十歲左右,高層將領則無一不是打過春秋老仗的將領,每騎的戰馬都是北涼甲等大馬。我們北莽真要打造屬於自己的大雪龍騎,不是撐不起,但關鍵在於誰來當主將?董卓符合,但是他已經有十多萬董家軍,哪怕陛下放心,但別說北庭忌憚,就是南朝也沒誰願意。柳圭楊元贊這些熟諳官場的大將軍,則是打心底都不願意接手這燙手山芋的。”
那第一騎將領瀟灑下馬,蹲在地上撿起一柄血跡未乾的柔然彎刀,在鎧甲上一抹而過擦掉血液,嗤笑道:“洪敬巖也真是慘,整座柔然山脈的精兵都是他的,結果還是沒能搶到手那南院大王,還被封了個西京兵部侍郎。好不容易以為葫蘆口好欺負,想要領著兩萬騎在幽州境內大開殺戒,結果攻打臥弓鸞鶴兩城都沒他的事情,楊元贊和種檀這都開始打霞光了,總算有了立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