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水面,輕聲問道:“除了劍氣近和銅人師祖,還能不能調些高手過去?武力稍遜一籌的,也可以。”
太平令搖頭惋惜道:“不可能,距離最近的洪敬巖也來不及。至於實力差上一截的,就算去十幾二十個也沒用,何況南朝邊境也抽調不出,大多都已經在南院大王身邊了。”
老嫗問道:“會不會有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可能?”
太平令淡然道:“銅人徹底攔住徐鳳年,很難。但是拖延他的腳步,給黃青贏得那迫使徐龍象遭受天譴的時間,應該不難。南朝所有練氣士都已準備就緒,屆時會添一把火。”
老嫗點了點頭。
這就足矣。
老嫗猛然後退一步,但很快踏回那一步。
缸中,有一物破開水面。
龍抬頭!
它死死盯住那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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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江南又見雪。
一名老道人開始登山,走向天師府。
老人從箱底找出那太多太多年不曾穿過的一襲黃紫道袍,還梳理乾淨了頭髮鬍鬚,惹來無數天師府晚輩如同白日見鬼一般的眼神。
老道人走向祖師堂,對牆上懸掛的所有祖師爺畫像,一幅一幅一位一位拜過去。
走出祖師堂後,這位龍虎山碩果僅存的希字輩老真人來到山頂。
風雪中,老人盤腿而坐,輕聲笑道:“都說沙場有刀,不怕死於馬背。江湖有酒,不怕死於酩酊。貧道從來不敢殺人,連那酒也總喝不盡興,一生從沒有活得豪氣,最後走這一遭……”
老道人彷彿在與天地言語,大聲道:“且盡興!”
老人伸出手指,直刺雙眼。
然後這位黃紫老真人顫顫巍巍抬起那鮮血淋漓的右手食指,在眉心劃出一抹印痕。
如開天眼。
老人雙臂垂下,輕輕擱在膝蓋上,各掐一訣,安詳道:“黃蠻兒,為師本事就這麼點,學不來開天門,連開天眼也是這般勉強。”
“若是仍然無法為你擋下天劫,莫怪師父啊。”
世人羨長生,道人修清淨。
老人在生前最後一刻,記起了前幾年山腳道觀裡自己徒弟的打鼾聲。
一點都不清淨啊,可卻是讓老人最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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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符元年的冬末。
天師府池中那朵位於最高處的紫金蓮,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