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琴絃顫動生遊氣,絲絲殺人。
在殺手榜上和呵呵姑娘並列法,亂七八糟小孩子胡鬧一般雙手拍打琴絃,簡簡單單興之所至地一拍再一拍,接連十八拍,好一個大小胡笳十八拍。徐鳳年四周水坑一個一個接連平地炸開,所幸有刀譜游魚式憑仗,在生死之間靈活遊走,十八坑蕩起的水花就像十八記滾刀,除了完全躲過的十坑,五水刀被海市蜃樓擋下,仍有三記水刀滾碎了大黃庭,雨花在徐鳳年雙腳上扎出血花來。
徐鳳年咬牙握住春雷,當一根短矛擲出。琴師本就目盲,談不上什麼視而不見,只是嘴角微勾,左手進復,右指打圓。
小巷風雨驟變,天幕暴雨像是一塊布料被人往下用力拔了一下,驀地生出一場宛如茫茫大的風雪築路。徐鳳年頓時被十面埋伏,圍困其中。春雷懸在離她頭顱六寸,顫顫巍巍,不得再進。琴師左手一氣抹過七根弦,氣勢一層疊一層,右手看似緩慢抬起,輕輕屈指一彈,彈在春雷刀鞘上,斜插入牆壁一側。
院內,一直歪著腦袋側耳聆聽琴聲的老夫子由衷稱讚道:“世間竟然真有七疊之手,大有雪擁邊塞馬不前的氣魄,難怪西出陽關無故人。琴聲三音,按音如人,散音泛音與天地合,是謂三籟。這位琴師,大國手無誤。”
牆邊那一叢芭蕉稍高的蕉葉已經盡數碎爛。
魁梧鐵匠擋在門口,閉目凝氣,眉頭緊皺。
老夫子訝異了一聲,嘖嘖道:“這不是咱們西蜀失傳已久的拉縴手法嗎?”
院外殺機四伏。徐鳳年猜測這名琴師殺手不擅近身肉搏,拼著受傷也要拉近距離,好在十步以內一刀斃命,只是這場擲骰子打賭下注,賭得奇大,竟然連掀罐子看骰子點數的機會都沒有,相距二十步時,就給琴師左手撥絃掀起的漫天殺機給狠辣避退。以步入一品金剛境界的獨到眼力看待這場大雨,就如同一張張散亂雨簾子豎在兩人之間,無人造勢的話,並無玄機,先前琴師右手撫琴,不過是生出銀線,刺破雨簾殺人,但換成左手以後,竟是被琴聲控制住了一顆顆水珠,鋪就而成一張張可以隨心所欲的雨簾,這等精準拿捏,讓深陷其中的徐鳳年苦不堪言,鋪天蓋地的雨劍激射而來,只能撐開全身氣機,一退再退。
一身血水,被雨水沖刷殆盡,再絲絲滲出。
院內老夫子沒能瞧見這幅慘不忍睹的血腥畫面,只是輕笑道:“都說江湖人士喜歡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不過照你所說,這兩位都還沒說過話,就打起來了?”
不苟言笑的鐵匠沉聲道:“這兩個都是爽利人。”
老夫子點了點頭。
淋雨的鐵匠問道:“幫誰?”
老夫子搖頭道:“本該幫後來者,不過要是死在琴師薛宋官手上,幫了也無用。就當是咱們是鷸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做了二十多年的喪家之犬,沒資格談什麼厚道不厚道。聖人平天下,不是移山填海,無非高一寸還他一寸,低一分還他一分。”
鐵匠大概是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花熟蒂落,一院三人不管是生是死終歸都有個結果,而不是吊在半空晃盪,難得冒出一句評價性質的言語,“趙學士,跟太子一樣,我其實也不愛聽你講道理,主要是酸牙,跟啃酸白菜似的。”
老夫子趙定秀不怒反笑,拿手指點了點這根榆木疙瘩,“你們兩個,一個是不堪大用的白木,一個是茅坑裡的石頭。”
說完這句話,老人輕聲道:“我早就認命了。其實這樣也挺好。”
鐵匠仔細感知院外紛亂氣機絞殺,說道:“這名琴師大概是跳過金剛入的指玄境,好像也快接近天象了。不過一紙之隔,也是天壤之別,說不準。”
老夫子急眼道:“那還打個屁?”
鐵匠似乎被老夫子的破天荒粗口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