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驚人的年輕人,皺了皺眉頭,“他也是?”
徐鳳年點頭道:“這些年走了那麼多位劍道宗師,自然會有人應運而起。例如顧劍棠和南疆盧玄朗突然死了,大概只需要五六年,就會有人一鳴驚人。”
樊小柴眼神古怪,瞥了眼腰間還懸掛著涼刀的年輕藩王。
你這位使刀的武評大宗師若是死了,又會給誰帶去那份滔滔如廣陵江的氣數恩澤?
是王生、餘地龍和呂雲長這三位徒弟?
還是那位也是劍胚的姜姓女子?助她一步躋身陸地神仙?
猜出她心思的徐鳳年狠狠瞪了她一眼。
樊小柴一手端碗喝茶湯,桌底下那隻手按住刀柄細細摩挲。
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芊芊玉手,如今卻握著殺人飲血刀。
樊小柴突然問道:“當真不登山?”
神情略微古怪的徐鳳年搖頭道:“我就算了,不過你要是想湊熱鬧,就不用隨我去拒北城,褚祿山那邊我幫你打聲招呼。我覺得你不妨去趟武當山,畢竟這種盛況,以後未必見得著了。”
樊小柴笑道:“武當山再高,有你高?”
徐鳳年白眼道:“拍再多馬屁都沒用,我就算英年早逝,也不會把氣運過渡給你。”
樊小柴一笑置之,喝過了那碗定神湯,她還真有幾分氣定神閒的意味。
樊小柴猛然間握緊刀柄,氣勢勃發。
毫不掩飾的濃郁殺氣,就連遠處那位蛤蟆臉都感受到了。
這即是拂水房大襠頭樊小柴的作風,她要殺人,從來都是光明正大,不分勝負,只分生死。
那名她看不穿深淺的年輕劍士,起身端著茶碗向他們走來,很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跟年輕藩王相視而坐。
徐鳳年微笑著不說話,對於那名不知名劍客的冒昧打攪並不以為意。
那人落座後,神情肅穆,一本正經道:“不料世間竟有與我一般英俊的男子,幸會幸會。”
樊小柴忍不住嘴角抽搐,見過不要臉的,她這輩子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然後那人轉頭凝視樊小柴,“姑娘的刀好,刀法更好,只可惜刀勢不盡如人意。”
樊小柴一臉笑意,“哦?”
那人提了提手中茶碗,如同私塾的教書先生,一板一眼道:“我家鄉那邊,盛產一種大家閨秀鍾情的青花壓手杯,握於手中,微微外撇的杯沿正好壓合於手緣,大小分量適中,穩貼合手,故有壓手之譽,無論飲茶喝酒,都可熨帖女子體量。反觀姑娘先天體魄並不出眾,只是憑藉家學淵源或是宗門底蘊,融會貫通,靠著氣盛心胸才有今日修為,但是長久以往,必然傷身,須知氣勢氣勢,最重順勢二字,姑娘修行,卻是反其道行之,恰似酒量平平的女子故作豪邁,以大碗飲酒,絕非長久之計。”
樊小柴語氣平淡地撂下一句:“你是我爹?”
那人略作思量,平聲靜氣道:“自然不是,不過我可以做姑娘的夫君。”
喝茶比樊小柴要慢許多的徐鳳年聽到這句話後,差點一口噴出去。
樊小柴微微一笑,好似並不惱怒這個登徒子的浪蕩言語,只是刀卻已出鞘寸餘。
那人原本右手提碗,左手擱在桌底膝蓋上,這個時候他的左手突然高高舉起。
分明只是一個輕描淡寫的平常動作,竟是讓殺人如麻的拂水房頭等殺手剎那間頭皮發麻,生出一股荒誕不經的錯覺。
刀出鞘之時即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