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幹活,過過手癮也好,結果被恰巧當頭一騎而過的徐璞一槍捅在後心,槍頭一扭,身軀就給撕成兩半,就再沒有誰敢在亂局裡胡來,個個噤若寒蟬。
徐鳳年已經將春雷刀放回書箱,一柄染血後通體猩紅的春秋劍橫在膝上,對站在身側的紅薯說道:“接下來如何安撫眾多投誠的勢力?”
紅薯想了想,說道:“這些善後事情應該交由大都督徐璞,奴婢本該死在宮門外,不好畫蛇添足。”
她笑了笑,“既然公子在了,當然由你來決斷。”
徐鳳年皺了皺眉頭,“我只看,不說不做。不過先得給我安排個說得過去的身份,對了,連你都認識徐璞,會不會有人認出他是北涼軍的前任輕騎十二營大都督?”
紅薯搖頭道:“不會,奴婢之所以認得徐璞,是國師李義山當初在聽潮閣傳授錦囊時,專門提及過大都督。再者,涼莽之間訊息傳遞,過於一字千金,都是拿人命換來的,密探諜子必須有所篩選,既不可能事無鉅細面面俱到,也不可能有本事查探到一個二十年不曾露面的北涼舊將。咱們北涼可以說是兩朝中最為重視滲透和反滲透的地方,就奴婢所知,北涼有秘密機構,除了分別針對太安城和幾大藩王,對於北莽皇帳和南朝京府,更是不遺餘力。這些,都是公子師父一手操辦,滴水不漏。”
徐鳳年自嘲道:“仁不投軍,慈不掌兵。我想徐璞對我印象雖然有所改觀,不過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紅薯黯然道:“都是奴婢的錯。”
徐鳳年笑道:“你這次是真錯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執意要逞英雄,返身入城,徐璞興許這輩子都不會下跪喊一聲世子殿下,頂多叔侄相稱,你是不知道,這些軍旅出身的春秋名將,骨子裡個個桀驁不馴,看重軍功遠遠重於人情,徐璞已經算是難得的異類了。像那個和我師父一起稱作左膀右臂的謀士趙長陵,都說三歲看老,可我未出生時,徐驍還沒有世子,他就料定將來北涼軍要交到陳芝豹手上才算安穩,死在西蜀皇城外二十里,躺在病榻上,不是去說如何給他家族報仇,而是拉著徐驍的手說,一定要把陳芝豹的義子身份,去掉一個義字,他才能安心去死。”
紅薯沒敢詢問下文。
徐鳳年站起身,春秋歸鞘背在身後,吐出一口猩紅中透著金黃的濁氣,笑道:“因禍得福,在城外吸納了兩禪金丹,又開了一竅,還有你可知道這柄才鑄造出爐的名劍,若是飲血過千,就可自成飛劍?”
紅薯眨了眨眼睛道:“那借奴婢一用,再砍他個七八百人?”
徐鳳年伸手彈指在她額頭,氣笑道:“你當這把有望躋身天下前三甲的名劍是傻子不成,得心意相通才行的,養劍一事,馬虎不得,也走不了捷徑。”
徐鳳年望向宮外的血流成河,嘆了口氣,暗罵自己一句婦人之仁,矯情,得了便宜賣乖。提著書箱起身往宮內走去,紅薯當然要留下來收拾殘局。她望著這個背影,記起那一日在殿內,她穿龍袍坐龍椅,一刻歡愉抵一生。此時才知道,跟姑姑這樣,在選擇一座孤城終老,為一個男人變作白首,也不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徐鳳年突然轉身,展顏一笑。紅薯剎那失神,不知此生他最終到底會愛上哪一名幸運的女子,姜泥?紅薯打心眼不喜好這個活著就只是為了報仇的亡國公主,她覺得要更大氣一些的女子,才配得上公子去愛。當然,這僅是紅薯心中所想,至於公子如何抉擇,她都支援。
徐鳳年早已不是那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世子殿下,在慶旒齋獨自沐浴更衣,換過了一身潔淨衣衫,神清氣爽。敦煌城大局已定,各座宮殿的宮女宦官也就繼續按部就班安分守己,宮外那些風起雲湧,對她們而言,無非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是大人物們的榮辱起伏,他們的官帽子變得大一些或者被連腦袋一起摘掉而已,驚擾不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