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粉金釵華裳一股腦都用在她身上,才能顯得自己心誠。再者,朝廷也萬萬不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因為讓陳芝豹接手鐵桶一個的兵部,既能夠服眾,壓制那群桀驁不馴慣了的兵部官吏,也算給朝廷給顧劍棠都有臺階走下,否則哪怕封爵顧劍棠為本朝僅有的大柱國,可兵部尚書如此權柄深沉的高位都交出去,若是無人接過燙手山芋,那也仍是太打顧劍棠的臉面了。歷來廟算之事,就要講究一個環環相扣。
徐鳳年按住腰間那柄北涼刀,自言自語笑道:“師父,難怪你講廟算有一刀一劍兩件法寶,袖裡藏刀的刀,口蜜腹劍的劍。”
徐鳳年走下臺階,回頭望了眼大殿屋簷,當年有三人曾在屋頂對酒當歌。廣場上有幾名宦官來來回回,打掃地面,其中拾得幾名粗心官員的遺失玉佩,他們見到最後走出皇城大門的白蟒衣男子,都有些畏懼,不管此人聲名狼藉如何,畢竟是個帶刀早朝的主兒,不是他們這些小宦官可以招惹取笑得起。何況傻子也知道陳芝豹離開北涼後,異姓藩王北涼王落在誰手也就毫無懸念。徐鳳年走出大門以後,就看到明顯是在等自己的那一襲鮮紅蟒衣,許多官員都故意離遠了停腳,就等著看一場好戲。
孤身赴蜀的陳芝豹,又單槍匹馬入京師,眾人只會覺得這位新任兵部尚書手握再重的權柄,都不唐突。
人屠加三十萬鐵騎都扶不起的徐鳳年,眾人一邊倒以為這小子早點當個優哉遊哉的駙馬,就萬事皆休。
徐鳳年走近以後,兩人並肩在牆根下行走,徐鳳年輕聲笑問道:“上次你入蜀,我沒來得及送行,不見怪吧?”
陳芝豹溫和道:“無妨,他日你做上北涼王,我也未必能去觀禮,兩不相欠。”
徐鳳年一笑置之。
陳芝豹不再白衣,換作身邊白頭男子一身白蟒華服,世事難料。離開北涼偏隅之地,一遇風雨便化龍的陳芝豹淡然道:“做得好北涼世子,有信心做得好北涼王?”
徐鳳年反問道:“如果做不好,難不成你來做?”
陳芝豹轉頭看著這個本就交集不多的北涼世子,笑道:“你的性子脾氣,的確像大將軍。”
徐鳳年開門見山問道:“當幾年兵部尚書才去蜀地封王?到時候還會遙領兵部?”
雖是生死大敵,但陳芝豹十分光明磊落,平靜道:“先是封王卻不就藩一兩年,然後就藩封王再違例遙領兵部一兩年,因此你還幾年時間積蓄實力。不過等我沒了耐心,北莽差不多也要大舉南下,到時候腹背受敵,你要是還沒能打通西域,就等著把大將軍積攢下來的家底都消耗殆盡吧。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只要守業失敗,徐家不得不逃亡西域,我肯定第一個截殺你。你死在梅子酒下,好歹對得起你的身份,總好過被朝廷暗中襲殺。”
徐鳳年一手滑過城牆,沒有說話。
原本公認油嘴滑舌的北涼世子沉默寡言,反而是常年不苟言笑的陳芝豹說話更多,“我等了那麼多年,沒有等到你死於橫禍,也不介意再等幾年,等你死於兩朝爭鋒的大勢。北涼三十萬鐵騎,該是義父的,就是他的,我作為曾經的義子,不好爭也不敢搶,可你一個連春秋戰事都沒有經歷過的人物,不是你如何精於韜光養晦,不是如何白絮其外金玉其中,就可以輕輕鬆鬆拿到手上的。天底下有很多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惜這一件,不算在內。”
徐鳳年手指觸碰著微涼的牆壁,平靜說道:“我等你。”
陳芝豹輕輕一笑,轉身離去。
既沒有罵起來,也沒有打起來,這讓旁觀看熱鬧的官員們都大失所望,紛紛急匆匆散去,以免落在新任兵部尚書眼中,給惦念記仇上。
徐鳳年則繼續沿著牆根走去,然後遇上了喬裝打扮過的隋珠公主,她在這裡守株待兔,然後很沒有驚喜地出言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