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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王妃只見一頭怕是有三百多斤重的肥豬從一架豪奢馬車滾下來,死了祖宗十八代般哀嚎,再滾到世子殿下並未乘坐的馬車前,可憐姜泥無奈掀開簾子怯生生說那傢伙不在這輛車上。
肥豬中氣十足的嚎叫只是略微一停,馬上就再度刺人耳膜,連滾帶爬到後邊的馬車附近,絲毫不介意一身價格不菲的錦衣沾泥,撲通一聲驟然跪在路里,立馬在膝下壓出兩個坑來,他淚眼婆娑,顧不得鼻涕眼淚,只是撕心裂肺。
若是個女子這般古怪作態,裴王妃還能勉強接受,可這一大坨肥肉顫顫在那裡鬼叫,實在是毛骨悚然。
她猛然一驚,臉色劇變,她記起這胖子是誰了,正是那北涼最劣跡斑斑令人髮指的祿球兒,無論男女,只要淪落在他手裡,哪一個不是生不如死,裴王妃下意識後撤再後撤,再不覺得有半點滑稽可笑,只是遍體生寒。李劍神掏了掏耳屎,置若罔聞。
正主徐鳳年走出車廂,跳下車,習以為常,平淡道:“褚胖子,別瞎嚷了,有點從三品千牛武將軍的風度好不好。”
論惡名昭彰遠勝世子殿下的褚祿山跪地不起,抽泣道:“祿球兒這趟辦事糊塗,實在沒臉回北涼去見大將軍了啊!”
徐鳳年拿繡冬刀鞘拍了一下褚祿山的臃腫臉頰,沒好氣道:“別在這裡跟我裝可憐,留點力氣回頭去襄樊造孽去。”
因肥胖而幾乎尋不見眼睛的褚祿山炸開一條縫隙,搖晃著起身,仍是彎著腰尚未挺直腰桿時,陰森森笑道:“殿下放一百個心,容祿球兒在青州多呆幾天,得好好造福一方才對得起這位靖安王!”
說完這話,面朝世子殿下,瞬間就又是一張燦爛俗氣如牛糞花的無害臉龐,圍著轉了一圈,再小心翼翼揉捏著徐鳳年的手臂,如釋重負道:“還好還好,殿下沒事就是萬幸,否則祿球兒萬死難辭其咎。”
徐鳳年輕聲道:“玩鬧歸玩鬧,別耽誤了正經事。”
這胖子雙手長過膝,耳垂碩大如佛陀,嘿嘿說道:“祿球兒做不出啥豐功偉業的大事,可上不得檯面的小事,卻是天生熟稔。”
裴王妃看著這相貌迥異的兩個男人在那邊對話,看似溫情,可她早已手心都是汗水。本來有關北涼的事蹟,都是道聽途說,便是慘絕人寰的事兒,事不關己終究不夠真切,可到了蘆葦蕩後,才明白北涼那邊出來的貨色,幾乎就沒有一個正常的,耍刀的北涼世子,使槍的青衣女婢,用劍的羊皮裘老神仙,一百親衛輕騎,再加上眼前這頭肥豬!
裴南葦前段時間身在王府,便聽聞此人一到青州就讓數位士族美婦人遭了毒手,其中一位活著遣返回家族時,據說竟然只剩下一隻乳-房!更傳言一名肌膚白腴的妙齡閨秀在街上被擄入馬車,不到半柱香時間,衣衫凌亂的屍體便在道路盡頭被丟擲馬車,一向護短抱團的青州大小官員無一人敢出聲阻攔。
徐鳳年面無表情說道:“你回吧,這裡暫時沒你的事。”
褚祿山一臉為難,竟是一副小娘子扭捏的作態,看得偷望向這邊的裴南葦既作嘔又膽寒。
徐鳳年笑著拍打這位正二八經從三品武將的臉頰,打趣道:“真不知道你這幾百斤肉怎麼長出來的。”
褚祿山嘿嘿一笑,眼角餘光瞥見了靖安王妃,大概是認清了身份,自然而然將她視作世子殿下天經地義的禁臠玩物,好色如命的胖子眼神中並無淫-穢,唯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沉。裴王妃差點心肝俱碎,手腳發軟地溜進了車廂,再不敢旁觀。
褚祿山一臉不捨說道:“殿下,祿球兒這就回了?”
徐鳳年不冷不熱嗯了一聲,褚祿山猶豫了一下,說了句殿下清瘦了祿球兒恨不得割肉下來給殿下吶,這才一步三回頭坐回馬車,領著一幫虎豹豺狼的驍勇親衛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