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江湖,下場慘烈,讓人悚然,總之不光是正道江湖人士,就是很多帝王卿相也分了一杯羹,女子最後被吊死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前仍是赤身裸體,劉松濤不知為何知曉此事,強行破關而出,為女子背棺回逐鹿,這之後,便是一場誰都無法挽救的浩劫了,當時陸地神仙紛紛避其鋒芒,也非全都示弱於確實無敵天下的劉松濤,更多是不願出手。我們後人回頭再看,可見那場陰謀的幕後指使者,手筆之大,心機之重,僅是遜色於黃三甲顛覆春秋。”
徐鳳年臉色陰沉,咬牙不語。
袁左宗彎腰從火爐中捻起一塊火燙木炭,輕輕碾碎,淡然道:“跟我提及此事的隱士,說劉松濤死前曾笑言,料此生不得長生,為甚急急忙忙作幾般惡事。想前世俱已註定,何不幹乾淨淨做一個好人。雖然我猜多半是後人託辭,不過聽著真不是個滋味,本來這種話,都該是聖賢流傳千古的警世言語,卻假借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說出口,活該那一輩江湖上的陸地神仙都不得證道。我袁左宗若跟劉松濤同處一世,少不得替他多殺幾個。”
徐鳳年冷笑道:“難怪師父曾說陰間閻王笑話陽間人人不像人。”
袁左宗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這個在北涼清心寡慾甚至還要勝過小人屠陳芝豹的蓋世武將,望著指尖空蕩蕩的酒杯,自言自語道:“義父能夠走到今天,對誰都問心無愧了。袁左宗不過一介武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不去想,這些年也在北涼境內見到許多骯髒的人和事,也是袖手旁觀,只想著義父走後,能有一個人站出來,只要站在涼莽邊境上,就能讓北莽百萬鐵騎不敢南下一步。”
徐鳳年搖了搖頭,“我恐怕做不到。”
袁左宗笑了,“此生不負北涼刀,就足夠。”
徐鳳年突然說道:“不知怎麼回事,北莽回來以後,我經常做同樣一個夢,站在一個高處,看到百萬披甲死人朝我湧來,身後亦是有百萬陰冥雄兵。身邊樹有一杆大旗,寫得不是徐字,而是秦。”
袁左宗無奈道:“戰陣廝殺還成,讓我解夢就算了。”
徐鳳年也懶得庸人自擾,笑道:“袁二哥,咱們聊一聊北涼軍以後的整肅步驟?”
袁左宗爽朗笑道:“那可得多要幾壺酒。”
————
逐鹿山上,天下新武評排在第九的斷矛王茂站在山巔,崖邊罡風凌冽,使勁拍打在這名男子臉頰上,身邊坐著一個貌不驚人的矮小男子,後者一直是這種脾性,能坐著絕不站著,作為北莽兩大皇姓之一的年輕貴胄,年紀輕輕就跟那個同是皇親國戚的胖女子一起躋身一品高手之列,一起成為北莽皇室繼慕容寶鼎之後的絕頂武夫,王茂之所以跟隨那個女魔頭一起來到離陽中原,是因為輸給了她,世間第九敗給接連跟鄧太阿和拓跋菩薩都打過一架的天下第四,也不奇怪。不過他要是王茂,肯定不會認賭服輸,之所以厚著臉皮來南邊,是聽說有個比他還小的年輕人去了趟他們北莽,連第五貉都給宰了,他覺得怎麼都該在離陽殺個指玄境高手才解氣,那個比他胖,更該死的是比他要高出兩個腦袋的臃腫娘們,總嘲笑自己只有窩裡橫的本事,就想著怎麼要在這邊闖出名堂,回去以後才能讓那婆娘乖乖認輸。
矮小青年雙手抱胸,一本正經問道:“王茂,你說洛陽攔得住那瘋和尚嗎?”
王茂長撥出一口氣,“五五之間吧。”
年輕人瞥了眼王茂,“爛陀山的六珠上師也不過是不算圓滿的大金剛境,距離真正金剛不壞的李當心還差得遠,怎的這個和尚就如此厲害了?洛陽在極北冰原之上,差點就壞了拓跋菩薩醞釀二十年的好事,顯然比起敦煌城跟鄧太阿一戰,洛陽的實力又上了一個臺階,像她這樣的,別說登上一個臺階,就是一個抬腳的趨勢都難如登天。既然都這麼個境界了,勝負還只是